☆﹀╮=========================================================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千里相会之无赖夫君 作者:伯玉 帝都最近出了件怪事,病弱世子不出门,娶个庶女当正妃。 她,来自现代的高级白领,双商极高,一朝穿越,变成了帝都国公府庶女徐芊黎。 亲爹厌恶,不齿提及,嫡母嘲讽,姐妹狠毒。 说她废柴?懦弱无能? 笑话,宅斗技能在手,天下她有,实在不行,关门放世子。 洞房之夜,传言病的起不来床的世子一脸狡诈:“知道本王为何娶你吗?” 她笑:“废话,早知道是来冲喜的打死也不能答应!” 1. 甜宠文 2. 1v1 应该是没有精力再引入别人 3. 宫斗宅斗必不可少 4. 男女主的婚后生活,某些方面进展迅速(自己脑补),感情方面慢热 5. 女主不是傻白甜 简介废,大家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芊黎,房骧晖 ┃ 配角:玉莲,横霜,雅各布,葛尔丹,徐芊姿,徐芊凝,徐国公 ┃ 其它:宠文   ☆、第一章 世子下聘(小修)   常年安宁的陲边城最近出了件大事,病入膏肓的陲边王看中了国公府的二女儿,日前刚下了聘礼,光是礼金就堆了满满三间屋子,抬箱子的人进进出出几十个来回,都快将国公府的门槛踏平。   且说国公府一共三个待嫁的姑娘,长女和小女均出自嫡系,长女风姿卓越、文采翩翩,小女率真可爱,还未及笄。偏偏这个二女儿最不讨喜,身为庶出还不得徐国公欢心。   国公府后花园在三月份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每年此时徐国公的几位女儿都会到此赏花,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好不快活。白日里有白日的热闹,夜幕里有夜幕里的安宁。   这日日间国公府的两位嫡系女儿正往后花园走着,甫一接近便嗅到了阵阵花香。徐芊姿、徐芊凝说说笑笑间瞧见一个人正坐在花亭发呆,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徐芊凝冷声质问身边的丫鬟,“为何不把她在这的消息告诉我与姊姊?”   后面的两个小丫鬟闻言双双跪倒,“二位小姐,奴婢也是此刻才知。”   徐芊姿冷笑一声便向前走去,待走进花亭才停下步子等着里面的人问好。哪知站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都没反应,一旁的徐芊凝只好开口,“姊姊,我有些走不动了,就在这歇会儿吧。”   徐芊凝、徐芊姿说完这话却是不动,里面的人仿佛刚回神一般,喊了声“姊姊妹妹”便要离开。徐芊姿却适时开口,“阿黎,如果没有急事便与我姐妹二人坐一会儿吧?”徐芊黎迟疑了下,便在一旁坐下了。   丫鬟奉上茶的时候,徐芊黎才意识到这次“下午茶”不过是个鸿门宴。徐芊姿、徐芊凝一人捧了一杯茶吃了一口,这才故作惊讶的说一句:“妹妹不喜欢吃茶吗?”徐芊黎微微笑了笑,站起来便给了徐芊凝身旁的婢子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三位主子在这坐着,你却只端两碗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国公府都是些不懂礼数的废物。怎么,堂堂一个国公府就只剩这两碗茶了吗?”   这一番话说的徐芊凝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我瞧是谁这么大火气呢,原来是未来的王妃姊姊啊!”徐芊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徐芊姿拦下,“阿凝!”   徐芊凝只好冷哼一声住了口,却接着转过身给了身后的丫鬟一巴掌,“还不快去管家那里领二十大板,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狗仗人势,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徐芊姿待徐芊凝发完火这才开口,将未语先笑、媚骨天成两招使得炉火纯青,“两位妹妹何必因为一个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得。”吃了一口茶,又继续道,“不过说起来啊,这出身低微的东西,还真就不怎么长眼呢。”说完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徐芊黎知道她们在明里暗里讽刺自己的庶出身份,可现下的情况今非昔比,她身后有了一座靠山,她们不敢惹也惹不起。而这对徐芊黎来说,正是个让她们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好机会。打小起,嫡系的几个人便多与她母女为难,偏偏徐芊黎的母亲又是个软弱性子,不讨老爷喜欢还整日被人欺辱,导致徐芊黎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以前都是一日一日咬牙忍过来的,因为看不到希望,可就在两天前宁王府突然给国公府下了聘礼,指名道姓要娶徐国公的二女儿徐芊黎。徐国公怕搞错了又反复跟管事确认了几遍,才敢相信王府世子房骧晖要娶自己的庶出之女徐芊黎。虽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犹豫,赶忙收下聘礼便通知了夫人和二姨娘。   徐芊黎知道这事已是昨日夜里,她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比任何人都觉得难以置信。徐芊黎深知自己虽出身国公府,却是庶出之女,何德何能可以嫁与世子为妻?今日坐在后花园看着池中的五彩鱼,思绪又慢慢飘远。再回神便已和徐芊姿、徐芊凝二姐妹坐在同一个桌子上了。   距离自己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要说徐芊黎对于国公府还有什么不舍的话,便只剩下母亲了。国公府偌大一个府邸,她却避之如蛇蝎,府内人心叵测、计谋多端,国公府近年势力范围一直在缩小,府内人却毫无警觉,依旧只知贪图玩乐、窝里暗斗。不然徐国公怎么会在王府世子下聘礼后,表现的那样诧异;两位嫡系千金知道后,又怎会特地赶过来辱没她一番。   可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徐芊黎了,国公府的这帮子人她更是一个都懒得管。   徐芊黎在屋内走了两步便躺倒在美人榻上,脑海中却浮现那日在后花园的情景。   徐芊姿待徐芊凝发完火这才开口,未语先笑、媚骨天成,“两位妹妹何必因为一个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得。”吃了一口茶,又继续道,“不过说起来啊,这出身低微的东西,还真就不怎么长眼呢。”说完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徐芊黎也懒得再跟她二人兜圈子,“是吗?我可听说奴才都随主子。”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徐芊姿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说完还不忘向前探探身子,脸上的笑容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阴沉狠毒的教人心内慌张。即便是从小和姊姊一起玩大的徐芊凝,看到徐芊姿这副样子心跳还是吓得漏了一拍。   徐芊黎偏偏发了狠要与二人斗到底,不仅没躲反倒迎上去,也向前探了探身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姊姊。”说完还不小心的打翻了茶碗,一杯热茶尽数流向了对面二人。   “姊姊妹妹,到阿黎休息的时辰了,不然出嫁的时候不能光彩夺目,教世子为之倾倒,老爷可要怪罪下来了。”说完瞥了二人一眼莲步轻移便往外走,徐芊凝不甘心的声音传来,“你还真做上千秋大梦了,也不想想看堂堂世子为何要娶你一个庶出之女。”   徐芊黎扭头瞧了徐芊凝一眼,没城府又心胸狭隘的女人最是让人头疼,“自然是因为世子觉得阿黎足够好啊,难道不是吗姊姊?”这话她回答的虽是徐芊凝,最后一句却是问向徐芊姿,徐芊姿脸上挂了一抹僵硬的笑,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那是自然。”说完深呼吸一口,脸上的笑已经自然许多,“刚刚阿凝小妹说错了话,还望阿黎不要记在心上。”   “刚刚有人说话吗,倒是枝头的麻雀好似叫了几声呢。”徐芊黎干脆狗仗人势到底,这种捉弄人的感觉真的太爽、太刺激。   即便是在21世纪,她身为部门主管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颐指气使过。怎么说她也是双商极高的金领一枚,一向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这种水平略low的宅斗小战,还不是张口就来。   那么堂堂世子究竟为何要取她这个庶出之女呢?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徐芊黎烦躁的摇了摇头。   ☆、第二章 洞房花烛(小修)   徐国公直到徐芊黎出嫁前一晚才出现,徐芊黎知道老爷夫人不但不喜欢自己,还对自己颇有微词,感觉这样一个生来懦弱的女儿,没得到半点徐国公的风采。   徐芊黎对于这个只能撇嘴翻白眼,徐国公已经有两个遗传了他风采的嫡女了,干嘛还来这么为难她一个庶女,这十几年里徐芊黎也只见过他这个父亲十来次面而已,就算她有心遗传也遗传不来啊。   嘴上却淡淡问了句,“老爷来此有何吩咐?”   徐国公端习惯了老爷的架子,一时之间忘了转换身份,“嗯。”这声“嗯”拉的很长,眼睛瞧都没瞧徐芊黎一眼,径自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明日便要上路了,还有什么牵挂没?”   “老爷给了阿黎这样丰厚的嫁妆,阿黎先在这里谢过了。”徐芊黎一边说一边给徐国公倒了杯茶,徐国公十分满意的接过茶,觉得这个二女儿突然开了窍一般。   “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父总不能让你在婆家没了地位。”徐国公被阿黎恭维的一时之间也觉自己好似为女儿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此时此刻对这个二女儿也确实有了一丝不舍。   “阿黎知道。”徐芊黎顿了一下继续道,“阿黎嫁到王府之后,这个院子就只剩母亲一人,阿黎自小与母亲相依,突然分离心有不舍,以后不能常回来看望老爷和母亲,只望老爷多来陪陪母亲,缓解她思女之切。”说到这里徐芊黎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母亲生性喜静,还望老爷为母亲留一片清静之地。”   徐国公听女儿如此声泪俱下,一时也动了恻隐之心,又想到阿黎将要嫁入王府,以后还要多多依仗,便真心假意各半的应下了这个要求。   转眼便到了阿黎出嫁的日子,王府与国公府永结秦晋之好,自是大操大办、全城尽知。来时的花轿走的是城北的路线,接了新娘回去的时候却绕到了城南,这下算是沿着锤阳城饶了整整一圈。沿路散了不少金银珠宝,只求一个吉祥如意、子孙满堂。   等轿子到了王府跨完火盆,徐芊黎一手扶着喜娘一手牵了喜带,拜完天地便被带回了喜房。   徐芊黎在21世纪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小说,里面有许多描写新娘大婚之夜的心情,看的时候一直觉得好笑,如今她倒觉得自己好笑了。原来这种焦急又期待的心情这样强烈,一边盼着新郎快点来,一边又怕新郎太快到来,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准备好了。   就在徐芊黎胡思乱想的时候,喜娘走了进来,“新郎马上要进喜房喽,新娘子心尖尖直跳哟。”徐芊黎反倒被喜娘这么一句话给逗笑了,紧张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不再砰砰乱跳、毫无章法。   果然没多会儿就听到了一群人的笑闹声,喜娘继续唱着闹洞房的歌谣,“新郎想见新娘子哟,新娘等待的心颤颤喽。”接着打开房门将那群人放进来,喜房里立刻热闹了起来,跟原本孤寂的样子仿佛换了个天地般。   在大家的哄闹下,到了掀盖头这一环节,徐芊黎只听一人慢慢靠近,直到视野中出现了一双鞋子,徐芊黎还没来得及多想,新郎便拿着秤杆缓缓挑起了她的盖头。盖头掀起后徐芊黎偷偷打量了新郎一眼,年龄应该比她大几岁,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让她满意的很。   两人喝交杯酒的时候,徐芊黎没好意思看对方的眼睛,低头依着喜娘的要求完成了剩下的活动,一杯酒下肚全身都暖和起来,徐芊黎自清晨起便滴水不进,这么空腹喝了一杯酒觉得脚下有些飘。   喜娘看徐芊黎脸上浮现一抹潮红,有眼力见的将闹洞房的人都赶了出去。一时间洞房里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连两个丫鬟都不见了人影。徐芊黎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都说酒壮怂人胆,她笑了笑开口,“你饿不饿?”   房骧晖听她这么问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将喜房的糕点端到她面前,“尝尝看。”   徐芊黎在21世纪也谈过几次恋爱,却都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几段恋情不了了之。加之她更看重事业一些,做到外企部门经理的位置才准备相亲的事,徐芊黎本以为像自己这样工作出色、身材极好、气质出众的美女,应该会有一个好归宿,可相亲几次不仅没碰到合适的人,反而教她更坚定的一个人生活。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恐慌,她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加上国公府的人根本没几个在意二院的死活,她倒活的无比轻松。出嫁的时候除了知道对方有个世子的身份,其他一无所知,更没想到对方的模样,恰是自己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   老天爷还真是爱看玩笑。   徐芊黎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赞许的向房骧晖点点头,“王府的厨娘果然手艺了得。”要说王府厨娘手艺了不了得徐芊黎根本没有概念,毕竟在国公府的时候她虽是个小姐身份,过的可一直是下人的生活,哪里用过糕点和山珍海味。这么说也不过是她想和房骧晖套近乎,讨他欢心罢了。   房骧晖闻言也拿起一块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又皱着眉放下,“你喜欢就好。”说完便咳嗽起来,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徐芊黎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倒水,一边拍着房骧晖的背帮他平复,一杯子热茶洒的只剩半杯。   房骧晖接过茶喝了,放下茶杯看了徐芊黎一眼,又看了她的手一眼。徐芊黎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收回了放在他大腿上的手,走到他对面坐下,心里又明白自己要表现出对他的关心,他才会慢慢喜欢上自己,舔了舔干燥的唇才开口,“感染了风寒吗,怎么咳的这样厉害?”   对面的男人经过刚刚的剧烈,脸色有些发白,听到徐芊黎这样问眼中带了丝疑惑,“你可知我为何娶你?”   徐芊黎一愣,“虽然在家猜想了许久,但一直没有得出答案。”   房骧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回答,更没想到徐国公会对徐芊黎隐瞒自己的病情,斟酌一下才开口,“我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请大夫看过吗?”徐芊黎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尴尬的笑了两声,“要不要再添些茶?”   “再吃茶今夜就睡不着了。”   “身子缓和些了吗?”   “无碍,睡吧。”   徐芊黎伺候房骧晖更衣的时候,眼睛一直不知道该往哪瞧,呼吸都不敢痛痛快快的,偏偏手上还一直出错,一个活扣被她解成了死扣,怎么扭也扭不开。手突然被握住,“你更衣时一向不拿眼睛瞧么?”   徐芊黎抬头看向他,脸上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红的更厉害了几分。他突然沙哑着嗓子说:“不用更衣了。”   “哦。”徐芊黎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再抬眼看他时便被他抱住一把扔到床上。   “相、相公,你身子还没好呢。”徐芊黎紧张的犯了口吃,两只手慌忙抓住他的。   他却趴在她怀中闷笑出声,挠的她心尖痒痒的。      ☆、第三章 娇羞咬唇(修)   第二日徐芊黎有些迷糊,一夜没睡好,自然打不起精神。她一边被玉莲摆弄着穿衣洗漱,一边上下眼皮打架,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身在王府,脑袋立马清醒过来,“世子呢?”   玉莲手中不紧不慢的给徐芊黎绾了一个灵蛇髻,一边打趣着她,“世子一早便去上朝了,现在恐怕已经回来了呢!”   徐芊黎心中暗暗计算着时辰,现在可不是已经快回来了吗。   男人最喜欢女人似猫一般神秘,她可不能活成了懒猪,皱了皱眉催促道,“玉莲,你收拾快些,赶在世子回来之前将屋子打扫干净。”徐芊黎在心中又默默补充了一句:再点上熏香,打开窗子通通风。   “王妃现在才知道着急,刚刚奴婢唤您起床的时候,您的脾气可大着呢。”玉莲嘴上虽是这样说,手上却加快了速度,擦脂抹粉描眉更衣一刻钟便收拾妥当了,饶是徐芊黎这种化妆高手都看的目瞪口呆,这样的技术放到21世纪可是一级化妆师,又照了照镜子心中不免美滋滋的。   床铺被褥在她屁股刚离开床的时候,就被几个丫鬟收拾妥当了,那块贞操布也不知被她们带去哪了,只羞得徐芊黎满面通红。   徐芊黎洗净了手,便派玉莲去请世子过来,等了一刻玉莲回来了,世子却没跟来,徐芊黎疑惑地看向玉莲,玉莲麻利的请了个安便走到徐芊黎身旁,“世子和老爷在大厅等您呢。”   徐芊黎闻言立马站起来,这下可完了,她一个刚过门的媳妇竟然敢让公公婆婆等,一路上脚下生风又怕被人说不稳重,走到大厅门口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徐芊黎快速深呼吸几口平复气息,玉莲便忙着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徐芊黎走进去便看到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看年龄该是世子的爷爷,心中暗暗盘算世子的父母只怕早成了皇位的牺牲品,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请了安,旁边有人端着准备好的茶水候着,徐芊黎双手捧起茶杯送到老人面前,“阿黎给您奉茶。”   老爷子接过茶杯连说了三个“好”字,吃了口茶便示意一旁的下人,随即一个丫鬟端着一对镯子走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向徐芊黎解释道,“这是对镯子是你祖母的嫁妆。你公公婆婆大婚的那天,你祖母将它送给了你婆婆,今天老头子我便代你婆婆将它送给你。”   “阿黎谢过婆婆,谢过祖父。”   “好孩子。我年纪大了也坐不住了,许多话不交代你也懂得,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哎。”徐芊黎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从丫鬟手中接过镯子,转身交给了玉莲,这才莲步轻移走到世子身旁,等他起身一起给老爷子跪了安才出门。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看似自然简单,却早在徐芊黎心中重复了千百遍。   两人一路无话,徐芊黎跟在世子身后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在一旁沉默。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脚步,徐芊黎也赶忙稳住身子做了个急刹车,心里悄悄嘀咕:要停下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脸上却作惊讶状,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看向世子,未语先笑轻声问了句,“怎么不走了?”   “这是去书房的路。”   “啊?”徐芊黎这时的惊讶模样已经不是装的了,反应过来才换上副娇羞模样,咬了下下唇,声音里带了一丝容易察觉的失落,“那阿黎……先回房了。”徐芊黎行了礼便往另一边走,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恰与世子四目相对,慌慌忙忙转身跑走了。   回去之后关上门徐芊黎才问玉莲,“刚刚我表现的怎么样,是不是装的有点过?”   “王妃问的奴婢有些犯迷糊。”   徐芊黎看着这个从小便陪在自己身边的玉莲,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我表现的怎么样?”   “世子和王妃可真是恩爱,直教人羡慕呢。”玉莲一副憧憬羡慕的少女模样。   “算了,我还是自己分析吧。”   是夜。   世子还没回来,徐芊黎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玉莲看自家小姐这副难受模样,便劝道,“王妃若是累了便先休息吧。”   徐芊黎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世子回来了吗?”   “还没。”   “那再等等。”   “为什么王妃非要等王爷回来才睡。”玉莲一边说一边给徐芊黎倒了杯茶。   徐芊黎接过茶吃了一口才清醒过来,听到与玉莲的问题嘴巴一撇,“这叫套路知道吗,男人这种自大的生物,你当然要让他觉得他对你来说特别重要,你特别重视他,他才会得到心里上的变态满足。”   再者说,世子的身子自小就不好又缺乏母爱,徐芊黎就算对他没有感情,只要表现的很关心他,就能击破他这个最薄弱的点,从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扎根。   至于熬这一时半会的,比起来在21世纪加的班都叫做小巫见大巫,人生就是有舍才有得嘛。      ☆、第四章 世子晚归(修)   世子回来的时候徐芊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听到门“吱呀”的细微响声,她立马便睁开了眼,“回来了?吃饭没?”一边装作自然而然的关心模样,一边走过去帮他脱下披风。三四月的夜里还是冷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徐芊黎就感觉自己手脚冰凉了。   “已经用过了。”   徐芊黎将披风递给玉莲又给世子到了杯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以后我回来太晚的话,你就先睡。”世子接过茶吃了一口才看向徐芊黎,徐芊黎望着世子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庞,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性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两人在床上躺了会儿都没睡着,徐芊黎背对世子闭着眼睛想事情。   世子究竟是什么性格呢?昨夜还觉得平易近人、绅士至极,今夜又觉得疏离遥远、冷漠寡淡,一想到征服世子的可能性又渺茫了许多,徐芊黎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还没思考完,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徐芊黎赶忙支起上半身给世子拍背,拍了一会儿没有平复的迹象,便急急忙忙下床倒了杯茶,因为太着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阵阵凉气直往徐芊黎体内钻。   端了茶坐在床边伺候世子喝了才放下心来,看他气息已经平复,赶忙帮他盖好被子又擦了擦额头,起身的时候才看到地上有一片发暗的痕迹。   是血。   徐芊黎打了盆井水,拿着湿布擦拭了许久才忙完,站起来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汗,洗干净手脸要去睡觉却发现世子正看着自己。   徐芊黎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又赶忙调整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感觉好些没?”   三两步走到床边,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还好没发烧,又摆出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长出一口气。   世子没说话,拿眼睛瞅着徐芊黎,瞅的徐芊黎如坐针毡,声线发紧的问了句:“怎么了?”却瞧见世子的手缓缓抬起,覆上她的脸庞细细描画她的眉眼。   翌日。   “玉莲,你有没有吃过一种食物,叫做羊肉串。”徐芊黎坐在凉亭里,望着王府后花园的美景,觉得心旷神怡。可心旷神怡的时候,她悄悄把早饭消化光了,闲的没事就想些好吃的,这么一想便想到夏天来临的时候,一定少不了烤串啤酒小龙虾。   “小姐你可饶了奴婢吧,奴婢连羊肉都不曾吃过,更别说羊肉串了。”   “那王府有羊肉没?”   “咱们中原多喜猪肉和马肉,养羊户不多,不过如果是王妃您想吃的话,别说是羊肉了,就是龙肉都要给您找出来。”   “好,那我不吃羊肉了,我要吃龙肉。”   “王妃又欺负奴婢了。”玉莲撅着嘴跺了两下脚。   “走吧,跟我到厨房去看看。”   到了厨房徐芊黎还以为到了另一个天地,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评价一个饭店是否干净,只需要到它的厨房和厕所看一眼。   就在徐芊黎暗暗赞叹王府钱大气粗、秩序分明的时候,一人就走过来对徐芊黎行了个礼,“王妃今日有什么想吃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食物,叫做羊肉串!”   “听倒听过,但也只在书上看过几次,做却从来没有做过。”厨娘回答的不紧不慢,十分得体,徐芊黎心下了然,王府备菜自是准备一些能体现王府脸面的菜肴,羊肉串这东西即使在21世纪也是和路边摊联系在一起,自然不会有机会准备出来。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过一次,所以生了心想尝试一下。”徐芊黎嫁来王府之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古代最注重名声,王府没做过这种菜,国公府自然也不会。她必然要多解释解释这其中的原由。   “在国公府的时候曾想让厨娘做一次尝尝,后来得知徐国公不喜羊肉,便一直没有试过味道。今日想起愈发想试试其中滋味,不知厨娘今日忙不忙?”   “王妃想尝尝奴婢的手艺,是奴婢的荣幸。王妃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差下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不必亲自过来。厨房这种杀生之地,来得多了怕坏了您的气运。”厨娘说完这些行了个礼便去收拾了。   徐芊黎心想王府的人果然个个都修成精了,一番话说的她不免憧憬起一个吃货的美好生活,妙哉妙哉!   徐芊黎和玉莲回去路上,徐芊黎随口问了句,“刚刚的厨娘叫什么啊?”   “回王妃,厨娘名叫柳云,是管家的正房夫人。”这一句却是悄悄说给徐芊黎的,徐芊黎一听便知道这里面有故事。   “管家一共几位夫人?”   “一位夫人啊。”玉莲拿她的那双大眼睛瞧向徐芊黎,看着徐芊黎疑惑的模样耐心解释道,“其他两房都是小妾。”   徐芊黎听完玉莲的回答虽然很不以为然,心里却切切实实的认识到古代人心中的尊卑概念有多深刻、牢固,心下既悲伤自己之前的庶出身份,又庆幸自己现下的正房地位。   还没多想就看到远处管家的身影匆匆忙忙走来,见到徐芊黎赶忙行了个礼,“奴才见过王妃。”脸上的焦急明显的让徐芊黎都不好意思不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世子突然昏倒了,老奴正要去请大夫过来。”   “世子现在在哪?”   “还在书房,老奴不敢轻举妄动。”   “好,快去吧。”   徐芊黎说完便往书房赶去,一刻也不敢耽误。对于古代女子来说,丈夫就是天,她可不想摊上克夫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眉头不由的紧皱在一起。   到达书房的时候,世子已经被扶到太师椅上,地上一滩刺眼的红色,徐芊黎心下更加恐惧起来。她从未想过世子所说的身子不好,竟是这般的不好,也从未想过这样惊悚的画面会每天刺激自己。   “世子?”她走近唤了一声,太师椅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脸色苍白如纸,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徐芊黎心下突然没了主意,慌乱中紧紧握住世子的手。      ☆、第五章 归宁之日(修)   大夫赶来的时候世子已经昏迷了半柱香时间,徐芊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要杀人。可管家额头上满满的汗,教徐芊黎怎么也说不出口责怪的话,忙给大夫让了地方。   大夫诊脉的时候周围的人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就怕影响了他的判断,半晌大夫才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笔、开了副药房。徐芊黎看大夫全程都不说话便知大事不妙,忙走过去握住了世子的手,“管家,叫几个身强体壮的抬张床过来,这样坐着不利于世子的康复。”   大夫将方子递给徐芊黎,徐芊黎立马交代玉莲跟着大夫去药房抓药,玉莲也没了平时的呆蠢模样,应了一声便紧跟着大夫走了出去。管家行了个礼便去收拾了,不过几分钟便差人抬了张床过来,又找了几个丫鬟将床褥整理干净,待一切收拾妥当,才过来请示徐芊黎。   徐芊黎松开世子的手,“你们几个过来将世子抬到床上去。记住,一定要轻手轻脚,别给自己惹麻烦。”徐芊黎说的越是平淡轻松,几个下人心里便越觉得没底,齐应了声“是。”   徐芊黎看着他们将世子抬到床上,整个过程中世子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这才转身看向管家,“老爷子那边知道情况了吗?”   “回王妃,老爷子这个时辰正在午睡,应该还不知道。”管家额头上的汗非但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多,顺着脸上的曲线串成了珠子。   一边是病危的世子,一边是暮年的老人,告诉还是不告诉,徐芊黎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老爷子若是问起来照实说就可以,他身子骨不好,别给他太大的刺激。”   “哎。”管家的嘴张了半天才应出这么一个字,声音很是沙哑。徐芊黎看在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他毕竟是王府的老奴了,陪着主子看尽了兴衰起落,到了如今这一步搁谁都承受不住。   管家向世子的方向瞧了一眼,转身要走。徐芊黎于心不忍,放柔声线说了句:“先去洗把脸吧,老爷子看到会不高兴的。”管家闻言并没回头,说了声“是”便走了出去。   管家萧瑟的背影教徐芊黎十分酸涩,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叹了口气又赶忙去看望世子,徐芊黎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烫。可世子从昏迷到现在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别说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老管家,便是对他没有感情的徐芊黎都要自乱阵脚了。   还在伤脑筋的时候玉莲已经赶了回来,“小姐,药已经拿给厨娘去煎了。”徐芊黎皱了皱眉,世子一昏迷府中的人怕是都吓坏了,就连玉莲都开始口不择言的唤自己“小姐”了。   “玉莲,这是在王府不是在国公府,你应该唤我王妃。”   “王、王妃,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玉莲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六神无主,现在又被徐芊黎责怪,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连徐芊黎话里的意思也听不出,只知道慌忙认错。   “快起来吧玉莲,我不是怪你,只是在提醒你。”   徐芊黎也有些累,一边思考着世子若挺不过这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一边密切观察着世子的反应,生怕错过了什么,还要想好怎么应付府中的一摊子事,一边又担心老爷子听闻世子的消息会不会身体垮掉。   世子服完药的时候徐芊黎已经累得胳膊都酸了,将碗递给玉莲又拿手绢给他擦了擦嘴,一直等到夜里也没见世子有醒转的意向。期间老爷子到书房来过一次,望着世子一句话也没说出,只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便走了,徐芊黎怕老人家会出什么叉子,立马吩咐管家送老爷子回去。   到了后半夜徐芊黎实在困得撑不住了,便在床上趴了会儿,又怕睡着的时候世子醒来她不知道,轻轻握住他的手才放心睡下。   趴着自然睡不安稳,天还没亮徐芊黎便醒了,给世子擦了擦脸和手,又把自己收拾妥当天才开始泛白。玉莲拿着药煎了,徐芊黎伺候世子服下,一会儿却看到他额头开始冒汗,徐芊黎以为世子要醒了简直高兴坏了,谁知等了一个时辰世子还是纹丝不动,徐芊黎只好拿着巾子一遍一遍的给他擦汗。   恍恍惚惚好像又回到了21世纪,同事们问她是不是找到新工作了,怎么那么多天没来上班。她听到同事这样问,一边害怕被开除一边胡诌了个理由应付了。心里还想着自己前几日竟然真的穿越了吗,梦中的事情竟是真的?   徐芊黎忽然感觉自己在剧烈晃动,抬起头才发现同事们都在慌忙往外跑,“地震啦,大家快跑。”她这才明白是地震了,刚想跑却被人一把抓住,扭头一看竟然是玉莲,只听玉莲开口道,“王妃,老爷来了。”   徐芊黎这才惊醒过来,自己刚刚竟然睡着了,却看到玉莲就在自己面前,“王妃,老爷来了。”徐芊黎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将梦境和现实融合了,心中唏嘘一阵,刚刚她竟然以为玉莲看穿了她的梦境。   扭头一看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望着门口发呆。   徐芊黎赶忙起身过去请安,“阿黎给老爷请安。”老人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徐芊黎艰难的扯起一抹笑,“好孩子,今天是你归宁的日子,马车和礼品已经让管家备好了,你收拾收拾就启程吧。”   徐芊黎咬了咬唇,眉毛纠结在一起,这才想起来嫁人第三天是要回门的,却开口道,“阿黎不能回去。”   “胡闹,哪有归宁之日不回门的道理,这不是叫人笑话我们王府不懂礼数么?”   “老爷您别生气,不是阿黎不愿归宁,只是夫君正卧病在床、生死难料,这样的时刻阿黎又怎能安心归宁,万一……万一世子有什么不测,叫阿黎还有何脸面苟活。”徐芊黎说完嘤嘤哭了几声,见老爷子眼里也有些湿润便继续道,“阿黎这就去给家父家母书信一封,解释清楚其中原委,让管家代阿黎送去国公府。待世子身子好转,阿黎自会登门请罪。”   老爷子本就担心世子的安危,听到徐芊黎这番话,心中反倒有些安慰,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那些个礼数,便松了口:“好孩子,晖儿能娶此贤妻是晖儿的福气啊。”说完又交代了管家几句,在世子床边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徐芊黎赶忙写了一封信交给管家,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最后老爷子松了口,此时归宁是绝对归不得的。一边是重病在床的世子,倘若世子等不到她归宁回来便去世了,不仅她之前的操劳、辛苦没有了,还会有一堆的指责和怀疑等着她。另一边是独自归宁的自己,如果世子没有陪她归宁,嫡系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嘲讽、挖苦自己,等问清原因只怕国公府更会对她弃之如敝履。   倒不如在这好好照顾着世子,万一世子真的去世,她在王府和国公府好歹还有条活路。   “唉。”思及此徐芊黎长长叹了一口气。   却听到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徐芊黎本以为又是玉莲,转头一看竟是老爷子的贴身丫鬟,还没等她问出口丫鬟便回答了她的问题,“王妃,宫里来人了。”      ☆、第六章 包扎伤口(修)   徐芊黎赶到客厅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和宫里来的那位聊了有一会儿了,她走过去请完安,宫里的那位就站起来尖着嗓子说了句:“既然都来齐了,那就不耽搁各位主子的时间了,听旨吧。”   徐芊黎一听这个莫名有些兴奋,听说圣旨都是金子做成的,她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自然想要看看。不待她多想老爷子便起身来到她身边,等宫里来的那位拿出一块金黄色的布便缓缓跪下,徐芊黎一看老爷子跪下了也赶忙下跪,于是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就连那位宫里来的那位也不由得瞧了徐芊黎一眼,徐芊黎愣是忍着没痛呼出声。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房氏芊黎,端方识礼,贞静柔和,晋升为贞贤夫人,居一品。尔其秉承圣训,笃孝思进。钦此。”   徐芊黎在心中嘀咕了句:封个什么不好,非要封个“真闲夫人”。面上却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臣妾接旨。”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那封圣旨,又乖乖的额头抵地磕了个头。行完礼,宫里来的那位立马将老爷子扶了起来,“皇上听闻陲边王昨日昏倒了,心中十分挂念,今日早朝又没来上,咱家过来也没见着世子,哟,瞧我这个没记性的,应该是没见着王爷。咱家替皇上问一句,王爷身体状况可有好转?”   徐芊黎只见老爷子眼泛泪光,哽咽答道:“皇上体恤老臣,老臣感激不尽。但晖儿至今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公公受累替老臣多多宽慰宽慰皇上。”说完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老爷子说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泗涕横流。   就连徐芊黎这种在职场上练就的金刚不坏之身,听完都觉得很是心酸。   送走宫里的那位,徐芊黎又赶忙几步跑去书房,推看门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本该躺在床上的世子已经不见踪影。徐芊黎愣了愣立即想到一件事,世子平日里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趁着整个王府的人都去听旨,便将他掳走了吧。   想到这徐芊黎立马夺门而出,却撞上了端着药前来的玉莲,一碗滚烫的药全洒在了徐芊黎肚子上,疼的她呲牙咧嘴脚步却不敢停,身后传来玉莲的声音,“奴婢该死,请王妃责罚。”徐芊黎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将这事告诉老爷子。   世子可是在她眼皮子低下失踪的,若是找不回来估计她就要一命抵一命了。   路上几个下人见到徐芊黎这副模样,吓得连礼都忘了行,徐芊黎跑了许久才跑到老爷子的住处,“老爷。”待真的看到老爷子却又不敢说出那句话了。   “出什么事了?”徐芊黎应该是真的被吓坏了,竟然觉得老爷子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心中悄悄嘀咕:这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世子、世子突然不见了。”   “你说什么!”   “刚、刚刚我在大厅领完了旨便赶忙回了书房,却发现世子已经不在床、床上了。”徐芊黎一害怕就有些结巴,整句话说完,老爷子脸上却浮现了一个笑容。   “晖儿已经醒来了,说书房这种清静之地不宜玷污,便让管家送回房了。”   徐芊黎听完这话已经处于呆滞状态,心中嘀咕一句:这哥们说昏迷就昏迷,说醒来就醒来,拜托下次提前打个招呼好吗,害的她跟个傻逼一样跑了半个王府,丫鬟、下人现在估计都以为她疯了吧。   嘴上却还要生硬的扯个笑容,“那就好,我先回房了老爷。”   “去吧。”   徐芊黎回屋的时候世子正在窗前站着,背影宽厚的特别让人安心,听到徐芊黎走进来才回过头,“怎么搞的?”他的声音透露出一股虚弱无力,软绵绵的不似之前冷淡。徐芊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衣服上的的污渍。   “发现你不见了,有些慌张。”徐芊黎尴尬的扯了一抹笑,其实回来的路上徐芊黎就想明白了。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教世子懂礼貌,而是要讨他欢心,这样自己以后的日子才能更好过。尤其是“泼中药”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加以利用。   世子看了她一会儿,顺手关上窗子,“换身衣服吧。”   徐芊黎也不扭捏,这正中她下怀,轻轻点下头便随手关上门。徐芊黎拿了两件衣服走到屏风后,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徐芊黎故意换的极慢,一直在挑战着世子的耐性。   果然,就在徐芊黎刚脱掉肚兜,全身上下光溜溜只剩下一条小内内的时候,世子从后面抱住了她。世子的姿势有些霸道,将徐芊黎整个人都包裹在他的怀中,紧接着的是落在耳朵、颈子和肩膀上的吻,每一个吻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被吻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痕迹。   徐芊黎被世子啃咬的有些发痛,挣扎着想要逃出去,世子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她挣扎了几下便知自己是在白费力气。果然发情的男人最是可怕,不管他是刚吐完二斤血还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徐芊黎知道自己必须换种方式,来摆脱这种痛苦的折磨。深呼了一口气,舔了舔下唇开口道,“世子,好痛……”她的声音太过娇媚,再加上说话时不经意露出的喘息,世子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瞅着自己,世子感觉自己有些失控,嘴上下意识的回了句:“哪里痛。”   ☆、第七章 表现的好(修)   徐芊黎哼哼唧唧、眼冒泪花,一口白牙紧紧咬住下唇,把血色都咬没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嘶,轻点。”世子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做声,手上继续忙活着也不管她叽叽歪歪的叫声。   肚子上一片白花花的肉全给烫糊了,饶是徐芊黎这种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性子,都觉得过于血腥、难以直视。嘴上一边疼的倒吸凉气,一边在心里骂娘:早知道这么疼,当时就应该先看看伤势,丢了个王八蛋她这么着急做什么?   好容易上完药,天色都已经黑了,世子洗了手拿着干净的纱布给徐芊黎慢慢包扎,徐芊黎的痛感一过去就开始研究别的事情。比如说,她发现世子的这双手漂亮的教她羡慕,伸出自己的手瞧了两眼,虽也是白皙修长,可这只手毕竟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在国公府时她虽是个小姐身份,下人的活却没少干。唉,徐芊黎不禁嘀咕了句:这人也太他娘的会投胎了,不像自己,投了两次都没他一次命好。包扎完,世子抬头就看到徐芊黎两只眼睛,正火辣辣的盯着他看,“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想吃了你。”   “嗤。”世子大概也没料到徐芊黎会这样回答,“天还没黑呢。”说完站起身挑了下衣摆便走出去,徐芊黎在床上撇嘴翻白眼:这只呆鹅,说的好像刚刚发情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耳朵却听到世子正在吩咐玉莲传晚膳,立马来了精神从屏风后走出来。   用晚膳的时候,玉莲一直忙着给徐芊黎布菜,刚开始世子脸上有些惊讶,犹豫半晌才问了句:“徐国公和你感情不好?”   徐芊黎虽然吃的多,但吃相一直很好,她在21世纪的时候工作压力大,胃口也就比一般女生大,却一直自诩为“大胃美女”,到这之后虽然不再工作了,但一时之间还没改过来这习惯。听到世子这样问,被食物迷的七荤八素的徐芊黎本想回答:“有感情基础才叫感情不好,我和徐国公是根本没感情。”刚想开口就反应过来不对,连忙改口却被呛得咳嗽连连。   世子看她的样子没再发问。   徐芊黎看他没有再问的意思,反倒乐得省事。直到酒足饭饱才想起一件事,“世子,我身上的烫伤会留疤吗?”   “会。”   徐芊黎一脸死灰,心中还不忘嘀咕一句:小说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什么金疮药、传家宝,根本不存在好嘛!使劲扒了两口饭就结束了晚餐,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留疤就留疤吧,至少会让世子对自己更愧疚一些。可转头看了眼正慢悠悠用饭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明白愧疚是个什么东西嘛?   徐芊黎晚上被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洗漱收拾完走到外间,却发现太师椅上正坐着个人,那人一身淡绿色华服,衬得他身材颀长、气质尽显。徐芊黎站在原地欣赏了世子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正写着什么,后知后觉发现了书桌上的几摞奏折。   走到圆桌旁倒了杯茶给他送去,世子却毫无反应,徐芊黎故意跟他捣乱,娇媚的说了句:“相公请用茶。”徐芊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声“相公”唤的有多甜腻。   世子抬头望向徐芊黎,嘴角挑起一抹笑,“醒了?”   徐芊黎发现世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胆子又大了些,“你怎么不唤醒我。”   “娘子昨夜表现太好,这是奖赏。”   徐芊黎听完这话,立马找到漏洞,“那相公为何要起这么早?”   “因为为夫精力旺盛、经久不衰。”   徐芊黎大概是低估了世子的无耻程度,心中狠狠说了句:你赢了!脸上却悄悄爬满了红霞,娇嗔的瞪了世子一眼便转身出门了。   徐芊黎出来也没什么好玩了,加上昨夜里刚下了场雨,立春的天气又立马回冷,不多会儿她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芊黎百无聊赖的走着,玉莲亦步亦趋,“王妃,国公府来信了。”徐芊黎面上一怔,忙接过来那封书信。信上的内容和她想的差不多,先是夸赞徐芊黎将世子安危放在第一位的行为,随后又问了几句世子的病情,隐晦的提了提母凭子贵的事。   看来国公府比徐芊黎想象中更消息灵通一些,竟然已经知晓世子醒来的事。她在国公府呆的那段日子,是从内部计算国公府的糜烂,也许从外面打量国公府,依旧是个华丽的框架。想明白这一点,徐芊黎又开始计算国公府这个娘家,对自己能有多大的帮助。   回屋子的时候徐芊黎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了,赶忙哆哆嗦嗦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刚下肚玉莲就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王妃,厨房那边送来的稀奇玩意儿,说是让您尝尝。”徐芊黎看着桌上的一盘羊肉串不禁失笑,那日交代了厨娘之后世子便昏迷过去,一直没能吃上,难得厨娘还能记得这档子事。   徐芊黎一边哈着白气,一边说了句:“难得厨娘有心。”她刚说完这句话,对面就多了一个人,“什么东西这么香?”整个王府除了世子还能有谁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哦,徐芊黎好像太得意忘形,把老爷子给忘记了。   “这东西叫羊肉串,天气炎热的时候,一边撸……吃串,一边喝酒,很是惬意,世子要不要尝尝看。”世子却皱着眉不说话,然后拿眼睛瞅着她。徐芊黎被他看的云里雾里,好一会儿才明白世子是要自己吃给他看。   徐芊黎在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面上却露了个羞涩的笑,“世子体恤,那我就先尝尝看了。”徐芊黎拿起一串咬下一粒,因为是刚做好的还有些烫嘴,入口外焦里嫩、油而不腻,真是天下美食,只可惜今日天公不作美,太冷了些,没有撸串的意境。   心中暗暗赞叹厨娘的厨艺高超,一边将手中的羊肉串递至世子嘴边,世子看着被她啃剩的羊肉串一脸嫌弃,在盘中拿起串新的吃了起来。徐芊黎不在乎的收回了手,知道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吃羊肉串,便看向身边默默吞着口水的玉莲,“我与世子都尝过了,将剩下的羊肉串拿去分了吧。”   玉莲一听这话立马回了句,“谢主子赏。”生平第一次这么机灵。   徐芊黎望着玉莲的小碎步抽了抽嘴角,又啃了一口手中的羊肉串,再想啃第二口的时候,羊肉串就被抢走了。徐芊黎望着对面的人,很想扯一抹宽容大度的笑,转念一想还不如适时撒娇来的管用,于是撅着嘴喊了声“相公。”   他三两下解决了那串抢过去的羊肉串,“叫为夫何事?”   “明日陪阿黎归宁吧?”徐芊黎故意睁大眼睛,满眼期待的望着世子,世子却突然严肃起来,半晌才开口,“那要看你今晚表现了。”      ☆、第八章 挑衅嫡系(修)   这一天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在忙活,下至丫鬟上至总管,每一个下人都脚步匆匆、慌慌忙忙。就连徐夫人都派丫鬟到门口打探了三次,厨房的厨娘更是天还没亮就去买了最新鲜的蔬菜、肉食回来。   徐夫人派丫鬟到门口打探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喜笑颜开,一路小跑着回去就怕走的慢了耽误事儿。“老爷、夫人,姑爷、小姐的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   徐国公和徐夫人一听这话,立马放下茶杯站起身整了整仪容,一步慢似一步的走向国公府门口,不紧不慢、悠闲的好似在散步,总管也在指挥着忙碌的现场立即疏散人员,开始进行撤离。   待王府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国公府已然换了一副模样,安静、闲适的仿佛刚刚的一幕未发生过一般。徐芊黎下了马车就看到老爷、夫人正在门口迎接他们,一转头发现徐芊姿、徐芊凝竟也在两旁站着,徐芊黎面上淡淡的不以为意,只跟老爷夫人请了安,又握住娘亲的手掉了几滴泪,一行人这才进了屋。   反观世子就轻松多了,只和徐国公、徐夫人行了礼,便一句话也没再多说。想到这,徐芊黎在心中不停的撇嘴翻白眼,不就是会投胎嘛,没关系,她还会做人呢。   徐国公、徐夫人坐在上首,然后是徐芊黎生母、世子、徐芊黎,下首的位置却给了徐芊姿和徐芊凝。这样的安排已经是给足了徐芊黎面子,否则一个二院的人别说坐在嫡系的上首了,就是和嫡系的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都是没门的事。   徐芊黎感激的望向徐国公,徐国公收到这样的目光,自是受用,心想既然这个二女儿吃这套,那以后就这么办。菜上的很快,想来是准备了许久,桌上吃饭的时候徐芊黎很是克制,世子却存了心拿她消遣,不停的往她碗里布菜。徐芊黎就算胃口比一般女生大一些,却还没大到像牛一样,已经吃撑的徐芊黎拿手臂戳了戳世子,谁知那厮却装傻,“怎么了,阿黎?”   这话一出,整个桌子上的人都停下筷子望向徐芊黎,徐芊黎被大家看的脸红心跳,面上却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许久没吃家里的饭菜了,这么一尝还是原来的味道。”   徐夫人听了脸上带着笑意,用徐芊黎从未听过的和蔼声音道,“既然喜欢,就多吃一些。”   “哎。”徐芊黎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世子又开始给徐芊黎布菜,碗里不一会儿就堆了一座小山。还无耻的套了徐夫人的话,“既然喜欢,就多吃些吧阿黎。”   “多谢相公,你也尝尝看国公府的厨艺,厨娘最拿手的就是这道糖醋鱼了。”徐芊黎心想既然你这么对我,那就别怪我师夷长技以制夷,谁知刚夹起一块鱼肉,那厮就飘来句,“我从小就不吃鱼,阿黎。”   徐芊黎半空中的手只好转了个弯,将那块鱼肉放到了自己碗里,尴尬的笑了两声,心中却嘀咕着:从小不吃鱼?骗谁呢!昨天做的清蒸鱼你丫可是吃了一多半呢!徐芊黎敢怒不敢言,只好一脸死灰的开始动筷子。   刚夹了一口菜面前的碗就被人拿走,“既然是阿黎给的,我便尝尝。”这话虽假,却满足了徐芊黎大大的虚荣心,尤其在看到徐老爷、夫人以及徐芊姿、徐芊凝诧异目光的时候,虚荣心满足程度几乎爆棚。   一顿饭吃完,徐国公和世子去书房谈话,徐芊黎的生母则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回了二院,其实徐芊黎明白母亲不过生性和善,不愿和嫡系的人走的太近,免得惹事生非。   就是生母这样懦弱的性子,才会让徐芊黎从小逆来顺受、多受欺凌,毕竟她闯了祸不仅没人给撑腰,还会挨好一顿毒打来让她“长记性”。   徐芊黎和嫡系的那群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徐夫人拉着徐芊黎聊了聊家长里短、人情世故,就无话可说,毕竟两人不是平辈,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徐夫人便示意徐芊姿、徐芊凝多和徐芊黎套套近乎。   徐芊姿是徐家长女,自然要拿出一个大姐的风范来,和徐芊黎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徐芊凝便也参与进来。三人之间虽然不和,至少言语上还是有些共同点,聊起天来也没有和长辈交谈时的压力。   只是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世子身上。   徐芊姿只委婉说羡慕妹妹有个这样好的归宿,徐芊凝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了,一句“以后阿凝定也要嫁给世子那样的郎君”让气氛骤然降了下来。徐芊黎早就受够了嫡系的仗势欺人,如今她好容易可以不再委曲求全,索性低下头把玩起自己腰间的流苏。   徐芊姿只好打哈哈,开始扯写别的话题,徐芊黎却不说话只是一味的低头摆弄腰间流苏。徐芊凝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便努力拿话弥补,可说出来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哪能说收就收。徐芊黎一直不肯回应,徐夫人最后只好开口:“阿凝,还不快给姊姊赔礼道歉。”   “我不!”徐芊凝见自己和姊姊已然好声好气的讨好徐芊黎半天,却不见徐芊黎有半点回应。她徐芊凝堂堂国公府嫡系二小姐,又有爹爹、姊姊袒护着,人见了都要自降三□□价,被阿谀奉承惯了。哪曾受过今日这样的委屈,现在让她给一个庶女道歉,她自然不肯答应。   “你听不见我说的话吗!”徐夫人脸色一沉,有些骇人。   徐芊凝见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娘亲,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对自己,索性将胸中的恶气全部撒出来,“她徐芊黎一朝得势便这般猖狂,假以时日找到机会定会反咬一口,不信你问她可有把我们嫡系放在眼中,可有把国公府放在眼中。”   “住嘴。”   “难道我说错了吗……”   “啪。”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响亮的耳光声在回响,许久才响起徐芊凝的低低啜泣声。徐芊凝正想转身跑出去,却听爹爹和世子的声音传来。      ☆、第九章 成功拿下(大修)   世子和徐国公一进门,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三个女人全部站起来迎接他二人。世子看徐芊黎脸色不太好,拧眉问了句:“阿黎,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徐夫人和徐芊姿闻言身子一震。   只见徐芊黎扯了一抹苦涩的笑,轻轻摇了摇头,“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国公府,心中很是不舍。”徐夫人立即接过话来,“阿黎若是想家,便常回来看看。”   徐芊黎眼眶微红,应了句:“夫人说的是,是阿黎太多愁善感了。”   徐国公看徐芊黎这副姿态,还以为徐芊黎真的对国公府感情深厚,便拿出了父亲的姿态,“想家乃人之常情……”徐国公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你们为什么要帮她遮掩,挨打的人明明是我!”徐芊凝在一旁看着徐芊黎做作的姿态,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又看到自己欣赏的男子被徐芊黎耍的团团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让世子知道徐芊黎的真实嘴脸。   徐芊黎和世子坐在窄小的马车里,两人谁也懒得看谁,均摆出一副不想搭理你的表情。马车走到半路,徐芊黎便知道自己该示弱了,必须在赶回王府之前解决阶级矛盾。徐芊黎调整了一下嗓子,软软糯糯的唤了声“世子。”带了几分撒娇,带了几分委屈。   世子挑着眉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质问:有何贵干?   徐芊黎娇嗔的瞥他一眼,那眼神含嗔带媚,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情便流露了出来。再加上今日归宁,玉莲专门给徐芊黎化了一个艳丽的妆容,这股子浪劲一上来便收也收不住,世子一时间有些恍惚,眼中全是她那娇嗔的一瞥。   突然马车一晃,徐芊黎一声惊呼便撞进世子的怀抱,她知道世子已经春心荡漾,便不再往里收,而是转变了招数,换成了往外推。世子感觉到她的挣扎,收紧了臂膀,让她的身子贴的自己更近。   徐芊黎脸上感觉到世子身上的热气,红了个通透,马车还在颠簸着向前走,两个人斯磨了一阵便一发不可收拾。到了紧要关头徐芊黎吓得赶紧抓住世子的手,不停的拿嘴亲吻着他,“别这样。”说完又继续吻了一阵才停下。   世子的呼吸粗重,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双臂紧紧揽住她,良久才缓和下来。“阿黎,阿黎……”他轻轻呼喊,声音还有丝沙哑,性感极了。徐芊黎听着他的呼唤,抬起头亲了下他的下巴,作为回应。   回到王府世子便去了书房,徐芊黎则回到屋内。   玉莲观察着徐芊黎的脸色,不敢轻易出声,徐芊黎在一旁想事情,屋子里一时之间安静的不得了,玉莲踌躇半晌才敢开口:“王妃,后天就是太后的诞辰了,您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   徐芊黎一愣,她倒是将这回事给忘了,满脑子都是刚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要帮她遮掩,挨打的人明明是我!”徐芊凝在一旁看着徐芊黎做作的姿态,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又看到自己欣赏的男子被徐芊黎耍的团团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让世子知道徐芊黎的真实嘴脸。   徐芊凝说完那句话便啜泣出声,徐夫人和徐芊姿怒目瞪向徐芊凝,示意她不要再说,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徐芊黎低下头略带伤感的说了句:“看来妹妹不是很喜欢我呢。”   世子则冷着一张脸扫视了一圈,徐夫人、徐芊姿、徐芊凝、徐国公,整个过程虽然一句话没说,却让每个人受到无尽的煎熬。而后轻轻执起徐芊黎的手说了句:“阿黎,我们回家吧。”   徐芊黎早就想走了,一听这话心里立马乐开了花,面上却哀哀切切的说了句,“都听相公的。”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徐国公和徐夫人,便跟着世子走了出去。徐国公和徐夫人一脸的尴尬,却只能厚着脸皮将他二人送到国公府门口。   直到这时世子和徐芊黎才停下脚步,跟徐国公、徐夫人道了别。徐国公、徐夫人总算挽回了点脸面,脸上不再似之前烧的那样厉害。徐国公看着世子和徐芊黎上了马车才低低叹了口气,心中想着:怎么以前没发觉这个二女儿有这般厉害的手腕,反倒一直宠爱有加的三女儿,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   太后五十高寿宴,自然是声势极大。皇城脚下一个月前便开始每日散粥,全国上下、大小官员陆续汇聚陲边城,远的两个月前便开始动身,近的天刚明就要赶着进宫。到了太后诞辰这一日,皇上更是笔杆一辉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实乃一幅盛世宏图。   徐芊黎天还没亮就被玉莲叫醒,被她强行摆弄着穿上了官服,直到洗漱完毕才有些清醒,徐芊黎一边擦脸一边不经意的问:“世子呢?”   “世子去上早朝了,走之前给您留了话。”   徐芊黎诧异的挑了挑眉,“什么话?”   “世子交代王妃收拾完便直接进宫,东西管家已经备好,等王妃到了自会有人接应。”   “你的意思是,世子不回来了?”徐芊黎的声音突然高了几个八度,惹得玉莲皱眉嘟嘴,“世子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转达,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说完还赌气似的扭了扭身子。   徐芊黎看玉莲那副小女儿姿态,也不忍心再说什么,“那我们快些收拾吧,别让世子等。”   “王妃想上个什么妆?”   “今天去给太后庆生,代表的是整个王府的形象,自然要端庄大方不能太浓烈,但又毕竟是个喜庆事,也别太寡淡。”   “那王妃想穿哪件衣服?”   “红的不行,有太后和皇后在,我们自然不能抢了风头。粉的又太嫩,未出阁的公主才会选这个颜色。嗯……就那件紫色的吧。”   “好嘞。”   马车咕噜噜的向前行驶,徐芊黎打个盹的功夫便到了宫门前。玉莲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唤醒徐芊黎,“王妃,我们得下马步行了。”徐芊黎强行清醒了下自己的头脑,“世子派来的人呢?”   “就在宫门前候着呢。”   徐芊黎下了马车就看到威严耸立的宫门,以及门前站成两排的侍卫,个个高大挺拔、身穿戎甲、手握银枪。徐芊黎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宫门上的花纹和银钉,一人便来到她的面前,“奴才见过王妃。”   “你是?”徐芊黎隐约猜出这人身份。   “王爷让小的在此候着您,宫内地形复杂,王妃请随奴才过来。”徐芊黎看玉莲点了点头这才跟上了前面的人,心中却想着,世子此时会忙些什么,身子能不能撑下来这个寿宴。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世子现下在哪呢?”   “王爷正在前殿陪皇上下棋,一时半会儿肯定分不出胜负了。”那人态度谦恭,说起话来也是个讨喜的。   “你叫什么?是哪个宫的?”   “王妃喊我小喜子就行,小的刚进宫没多久,只能跑跑腿,还没资格伺候各位主子呢。”徐芊黎听他讲话有趣的很,心里那点调皮劲又开始往上涌,“小喜子?这名好听,以后指定是个有大用的。”   “那小的就借主子吉言了。”小喜子毕竟也是个孩子心性,听徐芊黎这样说脸上的笑便荡漾开来,本身又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自己讨了徐芊黎的欢心,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   两人聊了半路,左拐右拐的拐了好几进院子还没停下,徐芊黎终于忍不住抱怨,“小喜子,你该不会想把我藏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去跟世子邀功吧?”   “王妃说这话是要吓死奴才嘛,您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做这种事啊。”小喜子也半真半假的陪着徐芊黎开玩笑,“您别着急,宫里的院子多、宫殿大,路也就复杂、难走了些,再走一刻钟咱就到了。”   “你要带我去哪?”徐芊黎也觉得自己今天神经太大,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要问这个。   却听小喜子不紧不慢的回答,“太后寝宫——雍华殿。”   徐芊黎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第十章 太后寿宴(大修)   徐芊黎拜见太后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就怕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太后见她太过拘谨,关心了几句便说累了,徐芊黎一听这话不禁长出一口气。太后看她这模样又觉得颇有意思,便示意身边的嬷嬷,将她送了出去。   这位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自然对太后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路上装作不经意的交代了徐芊黎许多寿宴上的规矩,徐芊黎千恩万谢的谢了嬷嬷又谢太后,嬷嬷一听这话便知徐芊黎是个透气的。聪明人之间不必把话说透,嬷嬷将徐芊黎送到雍华殿外便作别了。   徐芊黎出来雍华殿就看到了小喜子,跟着他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才到政和殿。两人停在大殿前,显得渺小极了,殿前虽无人欢聚,却抵挡不住溢出的浓浓欢愉、喜庆氛围。徐芊黎一边打量着大殿一边问身边的人,“小喜子,寿宴就是要在这举行吗?”   “回禀王妃,是的。您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现在?那……世子呢?”   “王爷已在殿内等候,王妃快去吧。”   徐芊黎点点头,便一步步爬上了白玉石阶,好半天才走到正门前,这时才真正看到里面的情景。殿内分了两排桌椅,均已坐满,徐芊黎正找寻世子的身影,便有宫女过来带路,徐芊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向大殿最里面的位置,看到世子的身影时,徐芊黎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见世子望着自己,徐芊黎脸上忙展开一个笑容,果然,世子看到她笑,眼中也多了丝暖意。   徐芊黎刚坐下,世子便握住她的手随意问了句:“见到太后了?”   “嗯,问了问你的病情,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一路走来累不累?”   徐芊黎本想说句“还好”,比起来在21世纪时的逛街攻势,这点路还不算什么,可转念一想,这正是个撒娇寻安慰的好机会,便软软说了句:“有点。”   “喝杯果酒,解解乏。”   “喝醉了怎么办?”徐芊黎调皮的抓了抓世子的手心,世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再答话。   徐芊黎吃了会水果,就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喊了句:“宣文武百官进殿。”   徐芊黎睁大眼睛,进殿?殿内不是已经坐满人了么?   “要开始了吗?”徐芊黎拽了拽世子的袖子。   “没有,太后和皇上要等百官入席才会出现。”   “百官还未入席?”   “殿内入席的只是一小部分,刚宣的文武百官,还要加上殿外的那些。”   “刚宣的?难怪我进来时没看到殿外有人。”   世子深深望进徐芊黎的眼睛,“宫里规矩多,人也复杂。”   徐芊黎被世子的眼神蛊惑,只能呆呆的点头。下面的话世子虽没说完,徐芊黎也知道自己此刻决不能掉以轻心,大意轻敌。却调皮的拿小手指勾住了世子的手,“你与皇上下棋,结果如何啊?”   却见世子高傲的瞥了徐芊黎一眼,“怎么,你也会下棋?”   “切。”小气鬼。   徐芊黎在桌下撩拨世子的手撩拨的正兴奋,龙椅旁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身紫色官服头发尽白,嘴上还抹了大红色胭脂,开口声音尖细,“皇上、太后、皇后驾到。”话音刚落,一人身着明黄色袍子从殿侧走出,其后便是一身暗红、雍容华贵的太后,与太后并肩一人凤冠霞帔,着了件正红色底子、金线勾勒的长袍,摇曳在地。还有几位似妃嫔模样的人尾随其后。   待到他们站定,百官起身、一同叩首,“微臣拜见皇上、太后、皇后。”声宏如柱、震耳欲聋。徐芊黎跪在地上听着这声音,也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内心激动,对于站在皇位上的那位多了丝臣服。   “众爱卿平身。”龙椅前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不算大,却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徐芊黎才跟着文武百官从地上爬起。   待到大家都入了座,皇上端起金盏,“今日太后五十大寿,普天同庆,众爱卿不必拘谨,只需举杯畅饮、把酒言欢。朕与你们共饮此杯。”   皇上话音刚落,文武百官便双手举起酒杯,向着龙椅的方向虚碰一下,一口饮尽。动作整齐划一,徐芊黎都不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提前排练过。内心又忍不住OS:怎么文武百官一起给太后过个寿宴,还要过得这么公式化。   徐芊黎还没想完便听殿外一声响过一声,“西域王子葛尔丹觐见。”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一声响亮、清晰的“西域王子葛尔丹觐见。”一个异域风格明显的人便进入眼线,直到走的近了,徐芊黎才辨认出那身打扮结合了新疆和蒙古两族的特色,长相也是如此。   “微臣葛尔丹拜见天可汗。”   “免礼,赐座。”   “我们西域可汗知道今日是太后寿辰,一个月前便命我准备,微臣这次给太后带了一个稀罕东西。”那个西域王子的汉语说的磕磕碰碰,“歪果仁普通话”的味道浓郁极了。徐芊黎一听到葛尔丹说话便忍不住笑意,喜欢上了这个五官立体、帅气挺拔的外国小伙,不免跟着好奇这个“稀罕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见葛尔丹从后面人抬着的箱子里,抱出一条通体白毛的波斯猫,此猫一只眼睛碧绿色,另一只眼睛琥珀色,发出一声叫声“喵”,挠的人心尖直痒,只觉得这小东西颇有灵性。在场的人哪里见过这个,听到叫声都不由一惊,觉得这个眼中含了丝怯意的小猫颇惹人怜爱。   太后更是对这个礼物满意的很,派身边的嬷嬷接过,赏了葛尔丹不少东西。   歌姬、舞姬在台上表演,宴会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徐芊黎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周围的人,又不敢打量的太明显,只好通过这些歌姬、舞姬做掩护。可真是一时半刻也没敢忘记“宫内险恶”这四个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寿宴过半,太后和皇上看累了便打算回宫,眼前却突然一亮,定定的愣在那里。   一曲舞毕,舞姬们做了个万福便纷纷退下,领舞一人却站在殿内笑意盈盈,不走也不说话。徐芊黎看着这幅场景,疑惑的拽了拽世子的袖子,只听世子低低说了句:“是华茗。”   华茗?徐芊黎心中咯噔一声,这名字好熟悉。      ☆、第十一章 生个孩子   只见华茗站在殿内旋转了一圈,手上便多了个桃子,那桃子又大又红,惹得徐芊黎口水直流,“华茗来给皇祖母献寿桃。”说完做了个万福,徐芊黎这想起,原来此人就是华茗公主,一看就知道是个调皮鬼。   “胡闹!”太后看华茗在殿内上蹿下跳,言语之间不免苛责,可苛责归苛责,该宠爱的却是一分也不会少,转头又对身边人道,“皇后,我瞧这桃子漂亮的很,不知道滋味好不好?”   皇后抿嘴一笑,“妾身听说这是华茗专门到梁溪采摘的,滋味自是要比旁的桃子好。”太后一听这话,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怜惜,“乖孩子,快来坐皇祖母身边。”   华茗脸上一直带笑,早就猜到自己不会被责罚一般,“谢皇祖母。”说完有对皇上、皇后扮了个鬼脸。   徐芊黎望着华茗,眼中多了丝羡慕也多了丝落寞。这样的场面太温馨、亲切,就连皇宫这样冷如冰窟、四面楚歌的地方,尚存几分温情。偏偏她不管是在21世纪还是在国公府,都是在靠自己打拼,徐芊黎心想,肆无忌惮闯祸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一段小插曲过后,殿内又开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皇上、皇后、太后走后殿内气氛更是高涨,徐芊黎也赶忙驱散了自己心中那点小伤感,因为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果然,没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敬酒。   “平远大将军,两朝功臣,粗中有细、为人谨慎。”世子一边装作在跟徐芊黎说笑,一边悄悄透露着有用的信息。徐芊黎面上带了抹微笑乖乖听着,心中却在暗叹:果然都是老狐狸啊。   世子抬头刚看到来人似的,赶忙双手捧了杯酒,“陈将军,别来无恙。”   “王爷、王妃大婚之日,陈某没能赶回来祝贺,实在惭愧,愿自罚一杯,望老弟、弟妹海涵。”陈将军长了一张忠厚仁义的脸,不自觉的在刷徐芊黎的好感度,说话又慷锵有力不弯弯绕绕,十分有大丈夫的气派。   徐芊黎最佩服的便是在外洒热血的武官,也跟世子举起酒杯,回敬了一个。   “老哥在外征战、九死一生,还不忘挂念弟弟婚事,骧晖心中感动不已。这是拙荆阿黎,不知老哥明日是否空闲,骧晖想带阿黎前去拜访您和嫂子。”世子说完这话徐芊黎才知道自己明日的行程被安排好了,心中咬牙切齿的埋怨,面上却还要甜蜜的和世子对视一笑。   “弟弟、弟妹光临寒舍,自然有空。”   陈将军刚说完这话,徐芊黎面前就多了一个人,那人异域特色明显,头发微卷呈红褐色,五官立体、英俊帅气,仔细一看竟觉得有点像迪拜王子。徐芊黎有些晕晕乎乎的,转头疑惑的望向世子。   陈将军和世子均诧异看向葛尔丹,葛尔丹却咧嘴一笑,阳光灿烂的笑容差点晃花徐芊黎的双眼,“你就是陲边王吧?”   徐芊黎听完这句话忍俊不禁,葛尔丹汉语发音有问题,这句话听起来像极了“你就是随便王八”。陈将军闻言一愣,不知作何反应,世子却沉着淡定的答了句:“正是在下。”徐芊黎本觉好笑,可看到世子那股子风度,整颗心瞬间便被征服,脸上不由自主带了抹绯红。   徐芊黎眼里全都是世子的一颦一笑,像是慢镜头一般在脑海中播放,哪里还听得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世子时不时向她望来,眼中含着几丝笑意,徐芊黎也跟着笑,像是犯了花痴一般,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美妙了,原来老娘的心还没罢工呢。   “阿黎?”世子唤了一声。   身旁的人却没有反应,她脸上带了几朵红云,眼睛亮亮的,虽不觉有什么异样,世子却知她已经元神出窍,只好作恩爱状搂住她的腰,手轻轻在她腰间拍了两下,果然看到徐芊黎眼波微转,回了神。   世子似笑非笑开口,“阿黎,那雅各布就托付给你了。”   雅各布?什么东西?   徐芊黎心中疑惑不已,却也相信世子不会害她,“都听夫君的。”   这句话刚说完,腰间那只手便有些不安分,挠的她发痒,只想躲开。徐芊黎知道世子在惩罚自己的不专心,干脆躲进他怀里,“夫君,我有些头晕。”说完便半真半假的扶住额头。   事情转变的太快,陈将军和葛尔丹王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观世子,拿手“轻轻”抚了抚徐芊黎的头发,实际是用力将徐芊黎的脸埋进他的怀中,不急不躁的说了句:“既然内子身体抱恙,小王便先告辞了。”   “王爷、王妃慢走。”陈将军拱手道,葛尔丹则瞪着眼睛愣在原地。   待徐芊黎和世子走远了,葛尔丹才转头看向陈将军,“王妃患了很严重的病吗?”陈将军则以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葛尔丹的肩膀,“葛尔丹王子尚未婚配,还体会不了“小病怡情”的乐趣。”   葛尔丹用他蹩脚的汉语重复了一遍,“小病怡情?”说完耸耸肩膀撇撇嘴,陈将军笑了笑便伸出一条胳膊,“葛尔丹王子这边请。”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世子便恢复了面瘫模样,徐芊黎挣扎着想从他怀中出来,却始终拗不过他,只好放软态度好生哄劝,“世子,我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夫君抱着憋死的人了。”   世子闻言嗤笑一声,“那岂不是光耀门楣、青史留名。”   “世子!”徐芊黎大吼一声,玉莲在外面听到赶忙问了句:“王爷、王妃,发生什么事了?”徐芊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他妈的哪是神助攻,这分明是个猪队友。嘴上却还不忘生无可恋的回一句:“没事,世子在给我讲笑话呢!”   “你编起瞎话来倒是顺溜的很。”   “不然告诉玉莲“你家王爷要杀了你家王妃”吗?”   世子闻言一把松开徐芊黎,徐芊黎反倒哼哼唧唧的不肯走,在世子身上找了个舒服位置,世子也懒得理她,自在的闭着眼睛倚在车厢上。徐芊黎望了望世子那张没表情的脸,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世子,我们生个孩子吧?”   世子闻言,眼睛睁开一道缝,精光射出,“你是想让为夫在这给你个孩子吗?”      ☆、第十二章 玉莲加水   用晚饭的时候,王爷仍在书房处理公务,徐芊黎看着满桌饭菜兴致缺缺,拿筷子拨了拨码的整整齐齐的山药,眼睛转了又转,最后才好似不经意的问了句:“王爷用饭了没?”   “回王妃,王爷说今日没胃口,厨房就没再准备。”玉莲忙活着给徐芊黎布菜,专门夹了几样她平日里最爱吃的。“王妃快用饭吧,凉了该没味道了。”   徐芊黎本就闷闷不乐,听玉莲这么说反而耍起了小孩脾气,将筷子丢在桌上,“没胃口,不吃了。”玉莲隐约猜出王妃这气不是因自己发作,便不慌不忙的问了句:“王妃缘何不开心?”   徐芊黎需要的就是玉莲这一句话,像是个青春期的矫情少女一般,得到满足后一边偷乐一边撇嘴,傲娇的甩了句:“说了你也不懂。”   玉莲一听这话也撇撇嘴,不再搭话。过了一刻,徐芊黎自己又耐不住寂寞,说个不停,“玉莲,你还记得那个华茗公主吗?就是和徐芊姿一起折磨林彤儿的那个华茗。”   “奴婢自然记得。奴婢还记得华茗公主只要一来国公府,奴婢便躲在二院不敢出去。”直到现在玉莲想起华茗,脸上还是带了丝惧色。   “我今儿在寿宴上看到她了。”   “王妃没跟华茗公主发生什么冲突吧?”   “没有,估计她只顾着卖弄风情了,哪里还看得见我!”   “华茗公主卖弄风情?奴婢想象不出那幅画面,王妃若说华茗公主暴跳如雷、生性蛮横,奴婢倒还相信。”   “行行行,学会顶嘴了是吧!”徐芊黎被拆穿后立马耍无赖,玉莲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王妃,回来路上,王爷讲了个什么笑话让您这么高兴?”   徐芊黎则老脸一红,赶忙拾起来桌上的筷子,“吃饭,吃饭!”   徐芊黎看着与陈将军站在一起的女子,一张满月脸盘,头发整整齐齐绾在身后,不留一根碎发,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一笑起来这张脸就更有母仪天下的风采了。陈夫人一身淡绿色的拽地裙,手上拿了把团扇,让人一看便顿生好感,不由得想亲近。   徐芊黎走过去说了句:“让将军、夫人久等了。”世子则简单的对二人点点头,两队人马便各自行动了。一边是与将军单独去了书房的世子,一边是与陈夫人在后花园花亭里吃茶的徐芊黎。   徐芊黎听着周围的布谷鸟叫,觉得颇为有趣,陈夫人又是个会说话的人,两人就如找到知己一般,聊得酣畅淋漓、无休无止,直到太阳有了落山的迹象,陈夫人才满脸愧疚的传了膳食,又赶忙派人去请将军和世子。   四个人的饭桌上,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陈夫人忙着跟徐芊黎介绍陲边城的胭脂水粉首饰店,徐芊黎则忙着记胭脂水粉首饰店的名号和地理位置。一顿饭下来两个男人云里雾里、一脸冷漠,两个女人的反应则完全不同,欢欢喜喜、激动异常。   果然是千古男女同嗜好。   用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世子看徐芊黎兴致高昂,不忍打断,便在一旁陪着将军干坐了会儿。徐芊黎和陈夫人都是千年人精,哪能没发现自家男人已经心有不满,两人使了眼色便停住了话头。转头向两个男人看去,均已昏昏欲睡,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徐芊黎看到世子这幅模样,并不惊讶,毕竟世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保持着“日吐三斤血,隔月昏一次”的好习惯。但看到陈将军也作生无可恋状的时候,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一个在沙场与敌人周旋掠夺、运筹帷幄,作战时间少则三月多则一载的人,竟然也会露出这幅疲惫相,真是让人看了顿觉不忍,好似造了什么杀孽一般,心中愧疚良久。   世子屁股一沾上马车里的座椅,便再也撑不住,呼呼一通憨睡,到了王府还不愿醒来。徐芊黎只好让马车围着王府绕了几圈,那一刻徐芊黎觉得自己腿上趴着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大儿子。   “世子,醒醒,我们到家了。”徐芊黎一边唤着世子,一边顺着他的头发。   “还不想醒。”   “你再不醒,老爷子就会派管家拦下我们的马车了。”   “管家没那个胆子。”   徐芊黎的手揉了下世子的耳朵,那只白白的小软肉被她一碰便红了个通透,好似含羞草一般,徐芊黎觉得好玩,便去捉另外一只,嘴上还不忘答一句:“可我有啊。”   世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别闹。”说完便睁开眼,“耳朵都被你捉烫了。”   徐芊黎立马用手覆上世子的眼睛,她可不想他用这个角度看自己,双下巴、鼻孔、黑眼圈、法令纹一溜烟全都暴露了。另一只手将太子扶起,“回府啦。”说完捏了下世子的耳朵,便跑出去了。   徐芊黎回到房内,立马让玉莲备足了热水,这天越来越热,一天下来没怎么走动,却还是出了一身汗。   徐芊黎坐在木桶里昏昏欲睡,这个澡泡的太舒服,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只好贪心的叫玉莲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加水。这不,刚添的水又有些冷下去的意思,徐芊黎懒洋洋的喊了声:“玉莲,加水。”   水加上之后,徐芊黎便在木桶里歪着,不停的哼哼唧唧,哼着哼着觉得舒服了才停下来。停下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一般,徐芊黎转念又嘲笑自己神经兮兮的。   “啊!”一声尖叫从屋里传出。   “王妃,您没事吧?”玉莲听见了声音赶忙拍门、询问。   “没事,王爷在给我讲笑话呢……”   为什么玉莲永远都不是个神助攻?世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到自己多少丑态啊到底!哦天哪,徐芊黎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如果有一天徐芊黎死了,不会是别的死因,她一定是被玉莲坑死的。   徐芊黎的身子被翻来覆去,一直没闲着,心中还在不停的诅咒玉莲夜里失眠,结果被世子发现她不专心,又是好一通折腾。   徐芊黎靠着最后半口气强撑起身体,用手抚了抚世子的脸蛋,“世子,我知道你还年轻,精力旺盛。可我毕竟是老了,体力不济,跟不上你了。要不,给你赶明添置个暖床吧?”   哦好痛,这个禽兽。徐芊黎倒吸一口气,一口银牙咬碎,愣是没有求饶。      ☆、第十三章 无赖夫君   翌日,中午。   “王妃,该起床了。”   “不起!”   “您再不起,这太阳都该下山了。”   “那不正合世子之意!”徐芊黎瞥了玉莲一眼,转过头继续在床上趴着。   “王妃,不是奴婢说您,您现在哪有点女人的样子,日上三竿了还不起,老爷那边知道了,保不齐要给世子再添一房,到时候可有您受的。”   徐芊黎虎躯一震,缓缓扭过头,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玉莲看,“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被人折腾一夜试试!”说完立马爬起来穿上鞋子,站在那等着玉莲更衣,嘴上也不闲着,“你也甭拿老爷子唬我,比起来治我的脾气,他更想抱孙子!添一房?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说添就添啊?哎哟!手下还有没有点轻重,想勒死我吗?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世子命好,误打误撞娶了我进门,以后哪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件衣服我都穿腻了,拿那件红色的来。”   就这么叨叨到用饭的时候,徐芊黎才肯住嘴,玉莲一脸受气的站在徐芊黎身后,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徐芊黎心中也是一百个不爽,晚上世子欺负自己也就算了,到了白天连个小丫鬟都敢吓唬自己了,还动不动就把老爷子抬出来,这不明摆着在说她怂吗?   看着桌上的那几样饭菜,徐芊黎吃到一半撂了筷子,“告诉厨娘今晚上做几个改样的,别天天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真当国公府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啊?”   玉莲拾起地上的筷子,老老实实答了声“是。”   其实徐芊黎说这话已经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了,厨娘柳云不仅问清了主子的喜恶,还在管家那得知到不少他们的怪癖,每餐先请示了主子才敢动勺,一点也不敢马虎,更别说“整天拿这些东西糊弄王妃”了。不须说自徐芊黎嫁入王妃这些日子天天不重样了,就是餐餐也没有重样的时候。   再说柳云,本就极爱钻研食物,研究生物之间相生相克、各种搭配之间的口感,做出的食物都精致到了极点,简简单单一块豆腐都能做出一百多种不同的吃法。就连颐养天年的老爷子,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饮食养生上面,也挑不出厨娘柳云的半点不是。   偏偏就遇到了徐芊黎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子,于是柳云第一次受到了批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温度已经没有那么骇人,还带了点微风。徐芊黎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剪园子里的花草,身后的玉莲看了几眼索性闭上眼睛,这哪是在修剪花草,这简直是在破坏美感。   徐芊黎正剪得兴致高昂,尤其那朵兰花,已经被她剪得只剩下两片叶子,孤零零的矗立在硕大的花盆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偏偏徐芊黎还当这是她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玉莲在身后撇嘴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徐芊黎则拿着剪刀左思量右思量,不知道下一刀砍在哪比较合适。   两人沉醉在自己世界的时候,远处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人,衣摆翻飞、彩带飘舞,走到徐芊黎身后请了个安,“给王妃请安。”   徐芊黎闻言回过身来,一脸茫然的看向玉莲,手中还拿着把剪刀。玉莲则附在徐芊黎耳边说了句,“这是在世子身边伺候的横霜。”   徐芊黎一愣,世子的贴身丫鬟?“不在世子身边伺候着,跑这来作甚?”   横霜未语先笑,“世子请王妃到书房叙事。”   徐芊黎望着面前的小丫鬟,态度谦恭、一脸和善,身材样貌样样不落,未语先笑更是讨人喜欢。这暖房看来是早就找到了,害她徐芊黎白白担心了一场。   担心什么?当然是担心世子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呗!   “没看我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就让世子过来。”   “这……”   “怎么了,我说话没有世子管用是吗?”   “王妃恕罪,奴婢这就去回了世子。”   横霜刚走,玉莲便忍不住开口:“王妃,您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冲着奴婢来,千万别想不开,去惹那些不该惹的。”   “玉莲,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过火了?”   “奴婢只是觉得您今儿不开心。”   “放心吧我的好玉莲,你主子我还没疯,这些啊,都是套路。”   世子来到的时候徐芊黎已经换了身衣服,将地上的残叶打扫的干干净净。玉莲更是将那盆兰花挪到隐蔽的地方,换了两盆最漂亮的盆栽放在前面。所以世子一过了假山,就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正弓着身子抚摸那些花草,头发、衣摆被小风吹得起起落落,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手里的剪刀犹豫了又犹豫,终究没能剪下去。   “阿黎。”世子轻唤。   徐芊黎回头看他,却发现世子身后还有两人,那两人均是异域风格,颧骨突出、五官立体,徐芊黎皱着眉行了个礼,“世子,葛尔丹王子。”   “王妃,她就是雅各布。”葛尔丹用他蹩脚的中文介绍身边的人。   雅各布?是谁?徐芊黎心中一片茫然,仍得体的行了个礼,“阿黎有礼了。”   雅各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学着她的样子还了个礼,“雅各布也有礼了。”   徐芊黎看雅各布行礼行的四不像,有些想笑。   “那接下来的一个月,就麻烦王妃了。”葛尔丹对徐芊黎抱了一拳,表情庄重严肃。   徐芊黎没能搞清楚状况,“啊?”却意思到自己的反应太傻,“何事值得葛尔丹王子行如此大礼?”   这下换葛尔丹皱着眉搞不懂状况了,和徐芊黎两人大眼瞪小眼。   “阿黎,太后寿宴上你不是答应葛尔丹王子,要陪雅各布公主游玩嘛,嗯?”最后这个“嗯”字调子向上,虽然轻轻的,却在徐芊黎心上猛敲一下。徐芊黎忽然记起那日的情景。   “阿黎?”世子唤了一声。   身旁的人却没有反应,她脸上带了几朵红云,眼睛亮亮的,虽不觉有什么异样,世子却知她已经元神出窍,只好作恩爱状搂住她的腰,手轻轻在她腰间拍了两下,果然看到徐芊黎眼波微转,回了神。   世子似笑非笑开口,“阿黎,那雅各布就托付给你了。”   雅各布?什么东西?   徐芊黎心中疑惑不已,却也相信世子不会害她,“都听夫君的。”   妈的,信错人了。   徐芊黎用眼神询问世子现在还能不能反悔,世子却在嘴边漾起一抹笑:你说呢?   到了夜里,徐芊黎躺在床上一脸死相,她不想照顾这个什么雅各布公主,照顾好了没功,照顾不好却有过。徐芊黎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和一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开朗的女孩走在一起,头上就有三只乌鸦飞过。   世子一进门,徐芊黎就翻身扭过头去,不想看他。世子则从后面搂住她,“你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哪里大了?”   “这里。”世子的手覆在她胸前,徐芊黎立马打了下他的手,“色鬼!流氓!下流!”   “这就叫下流了?”世子在她背后发出一声闷笑,手继续向下游移,不急不躁的在她身上点火,惹得徐芊黎哼哼唧唧的差点落泪。   徐芊黎觉得火点的也差不多了,毕竟她嗓子都快喊哑了,于是调整了下声音,开口还有些沙哑、娇喘,“相公,我来葵水了。”   世子闻言身子一颤,直到拿出手看了看才敢相信。深呼吸一口,抱着徐芊黎粗喘良久才平复下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十四章 天气炎热   转眼就到了六月,正是天上流火、地上着火的时刻。   徐芊黎每日拿着把团扇呼呼的扇,却还是热的汗流浃背。屋子里安放了一堆解暑的冰块,温度仍没能降下来几分,玉莲伺候的更是小心谨慎,生怕惹的主子不开心。   中午的天气炙热难熬,几只金蝉在外面不停啼叫,徐芊黎躺在美人榻上懒散着,闭上眼睛不愿动。她外面只着了件红衫,听嬷嬷说是冰蚕丝织就而成,薄薄透透,自美人榻流淌至地上,衬得徐芊黎的皮肤白的吹弹可破、肤若凝脂。   来人走到门口,看到这幅美人图就再迈不动步子,“姐姐,你这模样美极了。”   徐芊黎一听声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老大不情愿,“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屋里好好歇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这哪叫热啊,跟硅父丹比起来只能算是巫婆见巫婆。”   “雅各布,那叫做“大巫见小巫”。”   “汉语真的太难学了!阿黎,我们出去玩吧,在屋子里呆的我都屁股疼了!”雅各布跑到徐芊黎身边,好奇的摸了摸她身上的那件红色薄纱。   “现在出去会死人的,我的公主,你忍心跟我天人永别吗?”徐芊黎坐起身子,给雅各布腾出块地方。   “我觉得你先告诉我什么叫天人永别!”   徐芊黎瞥了雅各布一眼不再说话,手里的团扇又开始“呼呼”作响,心中一边盘算雅各布来到的天数,一边想着到底该怎么把横霜从世子身边换走。   “今天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让玉莲去和厨娘说一声。”   “阿黎,我听世子说陲边城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不要在王府呆着了,我们出去瞧瞧好不好?”雅各布握着徐芊黎的胳膊来回摇晃,晃得徐芊黎晕晕乎乎赶忙认输。   “好好好,等太阳下了山就出去行了吧?”   “不行!等太阳下了山,集市上早没人了,我们这就出去!”   “公主你听我说,中午太阳这么毒,我们连个防晒都不涂,出去肯定会晒伤的!”   徐芊黎站在陲边城的集市口,只觉得全身的水都被蒸发完了,口干舌燥,一丁点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望了望不远处欢蹦乱跳、好奇心十足的雅各布,重重叹了一口气。   “玉莲,别把伞举得那么高,这把伞本来就不大,举得太高这片阴凉地就装不下我了。”说完苦哈哈的跟上雅各布。徐芊黎看了看集市上摆着的小玩意,与21世纪的夜市也差不多少,但总觉得更精致、有意思些。   逛了会儿,徐芊黎没能控制住女人的天性,买了一堆头上、身上戴的小饰品,雅各布就不同了,买的几乎全是些胭脂水粉。   “雅各布,你买这些东西作甚?王府里又不缺这个。”   “阿黎,你看这些瓶瓶罐罐做的多精致,我喜欢极了。”雅各布将刚挑选完的几样东西抱在怀里,像极了一个等待大人赞许的孩子。   徐芊黎点点头,“确实挺漂亮的,还是雅各布有眼光。”   徐芊黎刚说完就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襟,回头一眼,玉莲正皱着眉,脸色凝重。   “怎了?”   “王府的马车。”   徐芊黎顺着玉莲手指指的方向望去,车上坐的可不就是马夫刘辰吗!徐芊黎还在疑惑世子什么时候出门的时候,雅各布已经和刘辰招起了手,刘辰自然停下来请示马车里面的人。   不一会儿,刘辰下车走过来,“世子交代王妃要好好陪着雅各布公主游玩,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府即可。”说着双手递上一个布袋,“还有,这些碎银子世子交代小的要给王妃留下。”   徐芊黎知道王府的马车太招摇,不能在街上多做停留,匆匆问了句,“世子今日身体如何?”   “这……并无大碍。”说完对徐芊黎行了个礼便回去驾着马车走了。   刘辰回答的吞吞吐吐,徐芊黎心中七上八下,有些慌张,“雅各布,我们改日再逛好吗?”   “为什么?姐姐你好不容易答应我出来一次,自然要好好逛了!”   “雅各布,听话,改日再出来好不好?”徐芊黎心中慌张,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能祈祷雅各布这次可以不那么任性。   “我就不,姐姐偏心,一看到世子便不理我了!”雅各布说完转头便走,徐芊黎只好追上去,不敢与雅各布隔得太远。   心中一边担忧世子的身体,一边分析世子去了哪里,事情缠绕成一片乱麻,徐芊黎只能吩咐玉莲回王府看望世子,自己则继续陪着雅各布在集市闲逛。      ☆、第十五章 公主心思   六月天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雅各布耍性子不想回府,雷雨却是说来就来,一时间风也大、天也黑,雅各布吓得钻到徐芊黎怀中哭泣,徐芊黎本想赶忙带着几个家丁回府,却听雷声渐响。   此时不能不顾及安危,徐芊黎就近找了处客栈避雨,一行人衣衫湿透、狼狈不堪。偏偏又是夏季,衣服透薄的很,徐芊黎只好定了个房间,交代小二抬两桶热水上来,才跟雅各布上楼。一转头却发现一人正盯着自己看,徐芊黎碰到那人探究的视线,立马躲了,脚下暗暗加快了步伐。   上了楼仍心神不宁,倒了杯热茶捧着,一句安慰雅各布的话都说不出。雅各布看徐芊黎脸色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坐在凳子上陪着,不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发冷,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徐芊黎这才注意到两人仍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一边嘴中抱怨着,“这小二哥做事真是拖沓,两桶热水烧了半天还没烧开。”一边去将窗子关了。转过头来又走向雅各布,“还冷不冷?先脱了衣服到床上躺会儿,我再下去催催小二哥,好不好?”   雅各布点点头,便将自己收拾干净,躺在床上等着。徐芊黎则不敢耽搁,立即下楼,两个家丁见徐芊黎下来立即站起来,“主子有何吩咐?”   “刘铭,你去跟掌柜的说声,让他们的热水快些抬上来,楼上那位主子身子弱,若是受了风寒咱们谁都担不起。”   “哎,小的这就去。”其中一个领了吩咐,立马去了后院。   “花生,赶快让后厨做几样小菜端上来,楼上那位主子现在怕是又冷又饿了。”   “得嘞。”这个听了吩咐也赶忙走了。   徐芊黎叹了口气便想回房,一抬头,又是那个人!   徐芊黎打量着隔壁桌的人,那人一身藏青色华服,腰板挺直、肩膀宽阔,气度由里到外流露出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那双如鹰般敏锐的双眼,更是教徐芊黎只想躲闪。   徐芊黎冲他微笑着点了下头,他也礼貌性的回了个微笑。徐芊黎上了楼梯,拐弯的时候又扭头瞧了一眼,那人仍在望着她,见徐芊黎看过来,又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   徐芊黎心下一慌,赶忙回了房。关上门后心还在砰砰乱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片慌乱。   床上的雅各布看徐芊黎回来了,立马探出头来,“姐姐回来了?小二哥听话了没?”   徐芊黎听完雅各布的问话,心下虽烦乱,却还是笑出声,“当然听话了,小二哥知道雅各布公主在等着他,自然不敢怠慢。”   “姐姐要不要也进来暖暖,外面凉的很!”雅各布说着让出了块地方,留给徐芊黎。   徐芊黎摇头走向窗子处,只开了一道小缝,便听到外面淅沥沥的下雨声,街上早存满了水,闪电雷鸣还在继续,这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叹了口气又赶忙关上窗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手。   “姐姐,下这么大的雨,小葡萄会不会有事?”雅各布突然发问。   “雅各布你要知道野狗和家狗的区别,家狗分为两种,一种负责看家,另外一种负责卖乖。而野狗就不同了,它们天性自由,懂得一切生存技巧。小葡萄或许比你想的还要坚强,现在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徐芊黎坐在床上,擦拭着雅各布的头发。   “唉。”雅各布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徐芊黎擦拭完雅各布的头发,便坐在床上想事情,窗外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知道王府现在如何。   直到了天黑透,雨仍是没停,看样子是要下一夜了。   “雅各布,饿了吗?”   “有点。”   “我去下面点些饭菜,你在这等着。”徐芊黎一边说一边下了床。   雅各布也赶忙爬起来穿上鞋,“不,我们去下面吃。”说着已经开始穿外衣。徐芊黎闻言,手上的活儿立马停下了,“胡闹!哪有女子在下面用饭的,我们一不卖艺二不是江湖人士,拿什么身份坐在下面!”   “怎么有这么多规矩,硅父丹从不约束人的自由!”雅各布烦躁的将脚边的凳子踢到一旁。“我是硅父丹的公主,与他们一同用饭,还需要什么身份吗?”   “这里不是硅父丹,你也不是皇宫里不可一世的公主,我们现在在陲边城的一家小客栈里,身份也只是两个良家女子。”徐芊黎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凳子,坐在雅各布对面。   “不,阿黎你错了。你是良家女子,我不是。我是公主,即便出了硅父丹,我仍是公主。”雅各布眼睛转了转,心下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我要去下面用饭,然后帮你点两个菜送上来,怎么样?”雅各布说完便跑了出去。   徐芊黎望着雅各布的背影,赶忙叫了声“雅各布!”雅各布却没一点停下的意思,徐芊黎只好追上去,不敢与她隔得太远。   下了楼梯,徐芊黎环视客栈一圈,没有再看到白天那个男子,心下踏实了不少,也不再纠结,径直走到刘铭桌前,“去点两道菜,我们要在这儿用饭。”   刘铭和花生闻言均是一愣,还是花生反应的更快一些,忙接了句:“哎,主子们眼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看着点吧,累了一天随便吃些,今晚早些歇息,我们明日一早便回府。”   “小的明白了。”花生和刘铭轻声应了,徐芊黎点了点头便去雅各布所在的桌子。   “姐姐,你去找那两个下人做什么?”雅各布睁着两只大眼睛,满脸天真与不解。徐芊黎叹了口气,雅各布心中的尊卑观念太重,对待下人难免苛责,偏偏又生了副不讲理的性子,倔脾气一上来,旁人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徐芊黎心中虽对这个任性公主不满意,面上却还要应付着,“交代他们把你伺候好啊。免得他们毛手毛脚,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又惹得你不高兴。”说完倒了杯茶递给雅各布,雅各布却摆摆手,“这水太苦了,我不喜欢!”   “捧着暖暖身子,这雨一落地,天气都转凉了。”徐芊黎将茶杯放到雅各布手中,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到鼻尖闻了闻,果然客栈里的茶叶比不得王府的东西,只闻了这一下就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阿黎,你今天中午是不是不开心?”   雅各布这一句问的没头没脑,却教徐芊黎心中咯噔一声,徐芊黎的嘴张开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微笑着说了句:“是有些烦躁。”   “是因为世子?”雅各布眼睛转了个圈,“还是因为玉莲?”   “休得瞎说,与玉莲又有什么关系。”徐芊黎说完吃了口茶,雅各布却盯着她看,“我说的若是不对,你为何要吃茶呢?”   徐芊黎脸上的微笑一直未减,脸色却变白了。   倒是她小瞧这位硅父丹的公主了,一直只注意到她的任性和骨子里的高傲乖张,倒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即便是硅父丹的公主,那也是生活在勾心斗角中的公主,即便是被父皇母后、皇兄宠爱,那也一定是算计来的宠爱。   徐芊黎垂下眼睑,才这么几天时间,这位硅父丹公主已经把徐芊黎的习惯摸透了,比如,她紧张的时候便会吃东西来掩饰。像是客栈里这样的茶叶,若放在平时徐芊黎是如何也不肯吃的,可现在她心中忐忑,不受控制。   “客官慢用。”小二哥端着两道菜过来,老远便喊出这四个字,快走到徐芊黎桌前的时候被刘铭拦下,“把东西交给我,去那边领赏吧!”刘铭用下巴指了指花生所在的位置,小二哥一看这架势立马明白过来,“得嘞,谢大爷赏。”说着跑到花生面前领赏去了。   徐芊黎和雅各布之间僵硬的气氛,便算是被强行终止了,刘铭在一旁用银针检查完饭菜才端过来,“二位主子慢用。”看到徐芊黎点了下头,便识相的退下去了。   “哟,没想到花生还是个会吃的,竟然点了这么一道稀罕东西。”徐芊黎故作惊讶的说道,手下还忙活着夹起一个放在雅各布碗里,“这是陲边城的特色菜之一,叫灌百肠,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雅各布眼睛转了一圈,便夹起碗里灌百肠放进嘴里,“味道挺特别的,汤汁浓厚,已经喝了一口酒水,口中却还残留着它的香味,是什么材料做的?”   “百转千回的大肠咯。汇集了七八种动物的大肠,由此得名灌百肠。”徐芊黎又给雅各布添满了酒。   “嗯,真是个好东西,下饭。”雅各布说完又扒了两口粥,“晚上吃这么荤腥不好,姐姐你还是吃些笋吧,我瞧这笋是刚扒出来的,鲜的很。”   “你倒是个喜欢吃的,才来多久就已经把竹笋给摸透了!”   “阿黎,你这话说的不对,我本就喜欢观察、琢磨,所以才能这么快掌握竹笋的习性,与喜欢不喜欢吃无关。”   徐芊黎听到这话只笑了笑,没再搭话。   公主这是在点醒她呢!   用完了饭两人便上楼休息了,各怀心思,一夜无话。   待到第二天醒来,徐芊黎下床穿了鞋便去了窗前,刚打开窗子就钻进来满怀的冷风,吹得徐芊黎不禁打了个冷战,还好,雨已经停了。   徐芊黎忙回身叫醒了雅各布,“雅各布,快醒醒,雨好不容易住了,我们赶紧回王府,不要再在这耽搁。”   “阿黎,你急什么,这雨下了一夜,早就无力再来第二场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我怕世子担心你我二人的安危。”   “放心吧,玉莲不是早就回去了么,再说了,我们还没出陲边城,又有那两个下人跟着,能出什么事。”雅各布自从亮了牌子,便不再和徐芊黎装疯卖傻、嬉笑打闹。   徐芊黎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半晌才开口,“公主若是还没玩够,便让刘铭和花生在这陪着,阿黎先行回府,就不让公主为难了。”   “阿黎,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实话?”   “公主在说什么,阿黎不懂。”   雅各布从床上爬起,似笑非笑的望着徐芊黎,徐芊黎却低着头执意不肯看她。   “世子身体虚弱,昨日中午想必已经精神欠佳,你心中担忧却又不敢表露,怕我看出,只因为世子有意拉拢硅父丹,而你又不敢破坏世子的计划吧。一路上我百般刁难你都耐心应付着,其中是真情也好、是假意也罢,雅各布都心中感激。”雅各布说着下床穿上鞋子。   “我见刁难不成,只好旁敲侧击,你却与我真假参半,倒教我猜不透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阿黎,今日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与你划清界限。”雅各布穿好了外衣,说到这停顿一下又继续,“硅父丹要与谁联手我不参与,也懒得搭理,我雅各布虽有些小聪明却没有远大抱负。说这些,只是希望之后的日子里,能与阿黎相处的更轻松一些。”   雅各布说完走过来握住徐芊黎的手,“姐姐说好不好?”   徐芊黎心中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口气憋在胸膛之中,怎么喘也喘不上来。感觉到雅各布手上的温度,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雅各布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在几天内学会中原的待人之道。   窗户纸一旦捅破了,哪还有轻松二字。   回到王府已经接近中午,把雅各布送回房,徐芊黎就急急忙忙往自己院里赶,刚要进去就看到玉莲站在门口,“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管家已经派人出去寻您了,您再不回来王府上下都要乱套了。”   徐芊黎深深看了玉莲一眼,眼中的关心和真切都是真的,只好软下心来安慰两句,“放心吧,只要还在陲边城内,我就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徐芊黎擦掉玉莲脸上的泪珠,“别哭了,世子怎么样?”   “世子又昏迷了,现下还没醒来,正在屋里躺着呢。”   “昏迷多久了?”   “奴婢回到府内的时候,世子已经昏迷一阵儿了。”   听完玉莲的话,徐芊黎就要往屋内走,却被玉莲一把拉住,徐芊黎回头疑惑的看着玉莲,却看到玉莲一脸着急与紧张,徐芊黎突然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问,“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十六章 额头一吻   玉莲看到徐芊黎的模样,吓得立即松开了徐芊黎的衣角,跪倒在地,“王妃恕罪,奴婢绝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只是、只是您现在进去,恐怕、恐怕……”玉莲支支吾吾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徐芊黎瞥了玉莲一眼,转身便想进屋。   却不料门前已经站了个人,徐芊黎受到惊吓,半晌才稳下心神,对面的人却款款施了个礼,“横霜给王妃请安。”   徐芊黎望着面前的横霜,她不急不忙、不慌不乱,即便是眼下的情景,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性子。相比之下,玉莲表现的就太减分了,徐芊黎心中暗暗生恨,难怪世子会选她做贴身丫鬟了。   对横霜点了下头,徐芊黎心下明白此时最要紧的是什么,其他的事情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说也不迟,“世子情况如何?”   “回王妃,世子服下汤药后,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大抵明日便会醒来。”   徐芊黎听横霜这么说,便定下心来,走进屋内看到躺在床上的世子,徐芊黎低低叹了口气,便一步一步的向床边走去。   又是一夜没合眼,徐芊黎坐在床边想事情,最近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事情一茬接一茬,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眼下却只能盼着世子快点醒转,想到这徐芊黎又低低叹了口气。这两日叹气的次数愈发频繁了,便是在21世纪,她做着外企公司高管,也没觉得这样累过。   徐芊黎起身将手中的巾子浸在水中,等它湿透便捞出来拧到半干,换下了世子头上那块已经有些温热的巾子,继续坐在床边发呆。   望着天一点点白透,下人起床忙碌,鸟儿从东边飞到西头,又从南边飞到北头。期间玉莲来了两次,一次是为伺候徐芊黎洗漱,一次是布置早饭。   一上午的光景转眼便过去。   到了中午徐芊黎便有些撑不住,上下眼皮亲亲我我说着悄悄话,不一会儿她便歪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徐芊黎觉得有人碰了自己一下,虽然一夜没睡此时已是困极,却仍然立马清醒过来,挣扎着睁开双眼,果然就看到世子望着自己,手还在放在她嘴上没来得及收回。   徐芊黎眼睛里全是血丝,脸色也不好看略带苍白,意识到世子在望着她,立马拿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我这样子太邋遢了。”   世子虽没说话,徐芊黎却看到他唇边展开一抹笑,而徐芊黎脸上那只不安分的手,则顺势爬到她脑后,一个天旋地转,徐芊黎便处于下方。   “相公,你才刚刚醒转就动这样的坏心思,是不是太下流了些?”   上面的人不说话,只是拿鼻子蹭着她的鼻子,斯磨了好一段时间,徐芊黎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也被勾上来,便伸手勾住世子的脖子,两片唇黏在了一起。   分开的时候两人气息有些粗重,世子在徐芊黎胸前趴了会儿,待到呼吸平缓才爬起来,“阿黎,好好睡一觉。”看到徐芊黎点头,世子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便下床穿鞋更衣了。   徐芊黎本想问他一句去做什么,话已经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下去,闭上眼睛不愿再想其他事,困意席卷而来,黑暗一瞬间将徐芊黎的意识吞没。   徐芊黎再醒来,天色还没黑透,清醒了下头脑便下床穿鞋。   “去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将徐芊黎吓了一跳,“世子?”   “不然还能是谁?”徐芊黎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世子也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他问:“醒了?饿不饿?”   “是有点,你用了晚膳没?”   “自然用了,我昏迷了两天,滴水未进,再不用些晚膳只怕饿都要饿死了。”世子也掀开被子下床穿了鞋,“同我一起用饭吧。”说着下床穿上了外袍,徐芊黎赶忙走过去帮他整理衣襟,世子却突然停下,“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同我用早饭呢。”   “早饭?你过糊涂了吧!”徐芊黎一边帮他束腰带,一边与他打牙祭。   “你这一睡便睡了七个时辰,不是早饭是什么?”   徐芊黎一愣,她是中午一两点钟睡得,七个时辰也就是十四小时,暗自在心中算了算,现在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   徐芊黎不可置信的抬头望了世子一眼,“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一开始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可看你心跳平稳、脉象柔和便任由你睡了。”世子从徐芊黎手中夺过腰带,自己将其束的板板正正,走到铜镜前坐下,“别发呆了,过来帮我盘上发髻,一会儿早朝若是晚了,我便拎你去皇宫请罪。”   徐芊黎一听到“皇宫”二字,立马走到世子身后拿木梳帮他束发,可世子的头发又多又滑,她束了三四次都没能束好,徐芊黎知道自己完成不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只好开始耍赖,“相公,你这头发太不听话,我拿他半点法子也没有。”   “罢了,还是等横霜过来吧。”   徐芊黎一听这话,被刺激的立马炸了毛,横霜?横霜!   徐芊黎此时真想把手中的木梳一扔,然后甩给他一句,“爱等谁等谁。”可偏偏她没什么血性,她生存、安定所要依仗的都是面前的人,只好软软回了句:“那就等横霜吧。”徐芊黎放下木梳便去洗漱了。   横霜走进来的时候徐芊黎正在擦脸,两个女人同时愣住,横霜及时反应过来,赶忙向世子和徐芊黎请了个安。徐芊黎一直无话,坐在一旁看书等着玉莲过来,也不去看世子和横霜之间的互动,只在吃茶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向那边瞅两眼。   大概是徐芊黎一直晚起惯了,玉莲一时半会儿也没过来。   男人收拾起来毕竟干脆利落一些,一刻钟都没到便已经洗漱完毕,玉莲坐在桌前假意看着手中的诗词,那边横霜已经派人去传膳了,世子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也拿起本书看着,一时无话。   横霜再回来的时候,走到徐芊黎身边请了个安,“王妃若不嫌横霜手拙,今日便由奴婢为您梳妆吧。”徐芊黎这才抬头看了横霜一眼,心中暗想,果然是个有眼力见的。   可徐芊黎对横霜心存偏见,自然觉得这眼力见不讨她欢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莲步轻移到了梳妆台前。   横霜这样的聪明人,自然看得出徐芊黎不待见自己,过程中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本分的为徐芊黎上妆打扮。这化妆打扮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习惯,横霜只问了徐芊黎想要的效果,便大展身手为徐芊黎化了个清透靓丽的少女妆,一时间仿佛成了邻家妹妹,年轻了一两岁都不止。   徐芊黎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颇为满意,恰好这时候早饭也端了上来,徐芊黎心下对横霜的聪明伶俐又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这份城府,饶是再有两个玉莲也比不上的。   用毕早饭,世子便去上早朝,屋子里只剩下横霜和徐芊黎两人,横霜本可以不在这伺候着的,可是玉莲到现在还没过来,她便一直在旁边候着,也不多话。徐芊黎心中有些烦躁又有些过意不去,坐了会儿便有些犯懒。   “公主那边如何?”   “回王府,公主自打回了府,一直都在摆弄那几只野狗、野猫,怕是还没顾上别的。”   “几只野狗野猫她若是愿意玩便随便她玩,只要不闯祸就行。”徐芊黎说到这又叹了口气,公主果然是公主,喜欢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好的宠物狗给她送去,她却一把给扔回来,害的徐芊黎担心那只小白好多天,还好小白坚强,挺了过来。自那之后徐芊黎再不愿去讨这位硅父丹公主的欢心,毕竟,雅各布的喜好向来只看心情。   “一会儿去跟管家那吩咐一句,多给刘铭和花生一些月钱。”   “是,奴婢知道了。”   “顺便去看看玉莲醒来没,若是醒了就叫她过来,若是没醒就派人把她抬过来,做完这些你便去忙自己的事吧,不必在这候着了。”   “谢王妃。”横霜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出去之前还深深望了徐芊黎一眼。   徐芊黎知道横霜心中不赞同她这护短的脾性,可玉莲自小便在她身边呆着,若只因为玉莲起晚了便对她严加惩罚,还真有些下不去手。毕竟徐芊黎是受“人人平等”教育成长起来的好青年,尊卑意识没有那么深刻。   玉莲来到之后小心翼翼的请了个安,又偷偷瞧了瞧徐芊黎的脸色,一直不敢说别的,只等着徐芊黎发问,徐芊黎淡淡警告玉莲以后同其他下人一样起居,便不再纠结这一事。   “前天世子是何时出去的?”   玉莲一听这话立马下跪,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前天世子下了早朝,回来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让刘辰备马车出府了。”   “那你前天为何不告诉我?”   “奴婢只是听看门的下人说起,并非亲眼所见,来禀报的时候瞧见公主正邀您出去,觉得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没、便没……”   徐芊黎不说话,走过去将门关上,而后走到玉莲身旁蹲下|身子“玉莲,你是我从国公府带来的,我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也会跟着遭殃。人啊,最怕跟错了主子,却没想过主子最怕什么样的奴才,你若是再不学聪明点,只怕这府中大丫鬟的位置,是要让贤了。”   “奴婢知错,求王妃责罚。”玉莲一听这话赶忙认错,以头抵地。   “责罚之前我还要再问你一件事,前天我被公主缠在集市上不能脱身,便派你回王府看望世子身体状况,可是我左等右等没把你等来,却等来了一场大雨,你到底去了哪呢我的好玉莲?”      ☆、第十七章 身子虚弱(修)   玉莲死死跪在地上,“奴婢……”   她刚开口,便听到敲门声,徐芊黎示意她住口,“再有下次,我便不会问你原因了。”说完莲步轻移过去将门打开。   管家看到脸上带了丝微笑的徐芊黎,和正在梳妆台前收拾的玉莲,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王妃,老爷请您到正厅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家来人了。”   “有劳管家了,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哎。”管家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容老奴多嘴句,以后开门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吧。”   徐芊黎听到这话打量了管家几眼,看到管家微弯的脊背和低着的头,未语先笑,“谢管家提醒。”说完转身进了屋。   徐芊黎到达正厅,一打眼便看到了老爷子、世子和徐国公,笑脸盈盈的进去挨个请了安便坐在世子旁边,只等着老爷子和徐国公问话。   “黎丫头,你可曾听过翰林院苏怀苏状元?”老爷子突然提到这么一个人,徐芊黎没有料到,一时愣住,“状元?”   “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殿试之上有幸一见,知其才智过人,非寻常之辈。”老爷子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言语间多了丝感慨和动容。   “是,阿黎记起,状元登科那日陲边城热闹极了。尽管如此阿黎却也只闻其名,其他……一无所知。”   “今日亲家公前来,便是为了此人。”   “哦?”徐芊黎听闻老爷子这话,一脸疑惑的转向徐国公,“爹爹与苏状元还有深交?”徐国公这样的年纪和地位,如何会为一个状元跑到王府来?若是为了公事,断不可能叫徐芊黎参与其中,若是为了私事……私事?   徐国公脸上的笑意明显,显然不是件坏事,徐芊黎放心不少,“非也非也,苏怀与我交情确实不深。只是,月余前他到国公府来提亲,想迎娶你姊姊芊姿过门。”   “呀!竟是这般好事,爹爹刚刚差点吓到阿黎,害的阿黎瞎担心一场。”徐芊黎一听这话心中立马有了算计,国公府已经快成了空架子,苏怀这么一个登科状元,如今又在翰林府共事,与国公府半点利益纠葛也没有,怎么这两者如今却牵扯到一起了?   表面上却还要好奇的问一句:“爹爹可是应下这门婚事了?姊姊反应如何?”   “芊姿从小就爱舞文弄墨、收藏典籍,谁曾想收藏的诗词歌赋中竟也有苏怀的几首,我也只好把这当作他两人的缘法。”徐国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折子,交给身后的丫鬟,转头对老爷子道,“老王爷到时一定要赏光啊。”   丫鬟拿着折子呈给老爷子,老爷子接过来看了看,开怀的笑了几声,“好事一桩,好事一桩啊!”说完将折子交给身后的丫鬟,“拿去给世子、王妃瞧瞧,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丫鬟应了声“是”,便端着奏折走到了世子身后,世子看完才交到徐芊黎手中。   徐芊黎望着折子里的几个字:   房骧晖贤婿亲启   三星照户,佳偶天成   小女徐芊姿七月十日于嫁,荷蒙厚仪,谨订于是日下午五时淡酌候教   徐光永鞠躬   席设苏府   恕不介催   徐芊黎看完点点头,拿手摸着暗花流金的喜帖,有模有样的念了句:“三星照户,佳偶天成。”笑着抬起头来,“爹爹,还需要阿黎准备些什么吗?”   “你和佳婿一同前往便可,其他一切均已备妥。”   “爹爹放心,到时世子定会同我前往。”徐芊黎说完向世子望了一眼,眼里尽是期待。世子看到徐芊黎的眼神,嘴角缓缓勾了一抹笑,“阿黎既已代我应下,小婿断不能爽约。”   徐国公吃下这颗定心丸才开怀大笑,连说三声“好”。   徐芊黎的手却在帖子上徘徊,古代女子的嫁娶竟是这般简单、容易么?心下一片寒凉。转而苦涩一笑,徐芊姿至少还读过苏怀的诗词,心有仰慕、期许。不似自己,嫁来王府前对世子一无所知。   真真的悲哀啊。   用完饭大家吃了几口茶,老爷子精神已经有些怏怏的,年纪大了,撑了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黎丫头,亲家公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想来是有许多话要同你说,陪亲家公到王府各处转一转吧。”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平稳有力,徐芊黎闻言“哎”了一声,又瞧了眼世子才行礼退下,同徐国公一起往外走。   待走到后花园徐国公才缓缓开口,“王府不愧是王府,就连风景都如此醉人。”徐芊黎闻言望了望后花园的百花争妍、柳条婀娜,以及假山湖泊中忽隐忽现的小道、石廊,觉得风景与国公府并无二致。   “爹爹近日可好?娘亲可好?”   “一切都好。”说完深深望了徐芊黎一眼,“我瞧世子待你不错,在这有受委屈没有?”   徐芊黎心中冷笑,受了委屈又如何?难不成您还要帮我去报仇?   转眼间心生一计,“委屈倒说不上,只是……”说着顿住叹了口气,“世子身边有个颇为伶俐的侍女。”   “区区侍女,不足为患。”徐国公先是安慰了女儿一句,继续道:“吾儿,此时你若能产下一子半女,情况便大不相同。世子眼下虽说对你宠爱有加,可感情这东西如过眼云烟,说散便散。公孙王侯最常见的不就是母凭子贵,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紧接着又说了句:“这点委屈算不上什么,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忍忍就过去了。目光要放的长远些,不能只盯着眼前这一点,古人不是也有句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徐芊黎心想您老人家就已经够古人了。   在21世纪,徐芊黎做部门主管,早就将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背烂了,现在听别人从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别扭。却还是略带委屈的答了句:“阿黎谨遵父亲教诲。”   送走徐国公,徐芊黎在花亭发了会儿呆。   一边梳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边伤感自己眼下的际遇。可是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就怕她都熬的骨头化成灰,从媳妇熬成了婆,仍不能熬到人生美满的那一天。   且不说相公与她各怀鬼胎,爹爹与她利益清晰,就连不相干的人也在利用她、逼迫她!古代啊古代,你竟然比21世纪还难混。   在花亭呆着呆着天色便暗了下来,徐芊黎起身回房,一天之内几乎与玉莲无话。   徐芊黎回到房内瞧见了世子,一时不免惊讶,脸上带了抹笑,“今儿不用批阅奏折?”说着走过去坐到世子对面,瞧着他眼下的一片青色,心疼的伸手捧住他的脸,“这几日都没睡好吧。”   “这几日?”世子拿下徐芊黎的手放在唇边,“这几日睡得应该比之前要好一些,毕竟夜里都没来得及做点运动。”世子一脸正经的说着下流话,徐芊黎闻言拿眼瞥了他一下,抽回自己被他抓着的手,“饿不饿?”   “是有些饿了,”说着抬头对玉莲说了句,“去传晚膳吧。”   “奴婢这就去。”   待到玉莲走了,世子便起身坐到徐芊黎身边来,“娘子,你好像还欠了我点什么吧。”徐芊黎扭脸看他,“欠你什么?”   “刚刚在正厅,可不是我答应徐国公一定会到的。”   “相公,你会不到吗?”徐芊黎挑了挑眉。   “我身子一向虚弱,娘子你是知道的。”世子也挑了挑眉,打太极一样把话还了回去。   “如果相公不巧赶在那日昏倒了,我恰好也有借口不去蹚这趟浑水。”徐芊黎说完这话对着世子妖媚一笑,果然世子脸色变得难看许多,冷哼一声便起身坐到颇远的太师椅上。   玉莲传了晚膳回来,待到下人将饭菜抬进来,世子突然发话:“出去。”   屋内的人均是一愣,玉莲睁着双眼睛疑惑的瞧了徐芊黎两眼,却瞧徐芊黎正捧着茶杯吃茶,好似完全不知情一般。玉莲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端着饭菜的下人则赶忙收起饭菜便往外走,屋里几秒钟之内只剩下主仆三人,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徐芊黎不知道世子的火气什么时候能降下来,也懒得去搭理,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便有了困意,玉莲忙着添油灯、铺床褥,徐芊黎则忙着打瞌睡、找周公,可世子正忙着发脾气,她二人动作便一直不敢太大。   过了一会儿徐芊黎有些撑不住,“玉莲,我和世子要歇息了。”   玉莲正在收拾徐芊黎的梳妆台,闻言立即停下手上的活计,请了个安,“奴婢退下了。”待看到徐芊黎点头,便莲步轻移退了下去。徐芊黎则纠结自己是软和点,去跟世子说两句好话呢,还是跟他强硬到底,不能惯他的臭脾气。纠结了半晌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又困得厉害,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睡梦中徐芊黎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自由自在的飞翔,她的家在一颗大树上,她便每天围绕这颗大树转,有时大树的枝叶会拂过她的羽毛,下雨天会替她挡雨,热了还会帮她遮太阳。   啊,变成一只鸟真的好快活好快活,徐芊黎想着便笑出了声,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问她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终于不用再伺候那个整天臭着一张脸的世子,她高兴呗。   玉莲在耳房里睡着,突然听到主屋里传来徐芊黎的哭声,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半夜。玉莲蜷缩着身子,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薄被,心里还在嘀咕着:就说王妃不该和世子置气吧,世子生起气来可真可怕。   第二天看到徐芊黎满眼血丝、眼眶发青、脸红嘴肿,玉莲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整个王府都知道了:世子生气起来好可怕,打的王妃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十八章 相公瞎说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声音闷闷的,带走了一直以来的燥热。徐芊黎趴在床上犯懒,窗外的叶子被雨水打击的起起伏伏,像是刚刷完绿漆的油画。   远处青黛色和砖红色相映衬的屋檐下,聚集了两三只燕子,徐芊黎瞧得时间长了,脖子有些酸痛,却抵不过今日的好心情,两只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世子进屋后脱下了外面的披风,口中哈出两口白气,“今日可真冷,都想穿回棉衣取暖了。”说着走向徐芊黎,“快给我腾块地儿。”   徐芊黎卷着被子往床里滚了两下,再回头就看到世子宽阔的脊背,他正坐在床边忙活着脱鞋,徐芊黎拉了拉被子捂着脸痴痴的笑。世子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什么呢?”眼中带了几丝戏谑。   徐芊黎一味的笑不肯回答,世子脱完了鞋钻进被窝,“啊,还是里面暖和。”说完扭头朝徐芊黎看过去,“捂着脸做什么,拿下被子给夫君瞅瞅。”   徐芊黎一边摇头一边缩到墙角,嘴里的笑声却一直没停下,世子看她如此眼中带了丝疑惑,“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与夫君听听!”   徐芊黎不说话还是笑,世子皱了皱眉凑过去,“怎么了?是在笑我吗?”   “不是。”徐芊黎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就会让世子失去耐心,索性一把扯下被子,“我今日还没下过床呢。”   “你不一直都是等我下了早朝才起来?”   “但是今日你没有去书房,而是回了这里。”徐芊黎一只手放在世子胸前画圈,人往他怀里凑了凑。世子一愣,“就是为了这个?”   “嗯?”徐芊黎漫不经心的应了句,手在世子胸口绕啊绕。   “笑的这么开心,就因为我没去书房?”   “谁笑了,相公你不准瞎说。”徐芊黎说完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世子不说话。世子将她的脸从被子里面扒出来,徐芊黎一边尖叫一边笑呵呵的挣扎,“相公你要做什么?哈哈好痒,我错了我错了,饶了人家吧……”   徐芊黎笑的肚子有些疼,喘了好半天气才平复下来,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脸上、身上,世子压在她身上看了会儿,默默的帮她将脸上的头发捋顺放到耳后,头发捋顺了又开始描画她的眉眼,“阿黎,阿黎。”   “嗯。”徐芊黎轻轻答了声,世子的头低下来,额头抵住她的,一直没说话。   雨停的很快,过了不一会儿又开始放晴,夏天总是有趣,天气来来回回的变化。   徐芊黎洗漱完毕,坐在圆桌前吃了会茶,“公主呢?”   “这雨刚停,公主现下应该去看小葡萄了。”   徐芊黎闻言摇了摇头,“她有些日子没来缠着我了,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说完苦笑一声,“可真是个操劳命!”   门外突然慌慌张张跑进一个人来,跪在徐芊黎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王妃救命王妃救命!”玉莲一看这情景赶紧将徐芊黎挡在身后,“什么人就敢擅闯世子王妃庭院!”   跪在地上的人吓得连连磕头,连说几句“王妃恕罪”,玉莲看她这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只好多嘴问了句:“你是哪个院的?”   “奴婢是听竹苑的。”   徐芊黎闻言一愣,听竹苑?那不是老爷子住的地方吗?   “发生了什么事?”   “雅各布公主停了雨便去听竹苑求老爷做主,现在正毒打横霜姐姐呢,去求情的姐妹都被鞭笞了,奴婢只好到这儿来求王妃做主了。”   “横霜怎会得罪公主?”   “听公主言辞之间,说是碰了她养的小物。”   徐芊黎听到这和玉莲面面相觑,“王妃,是小葡萄!”玉莲轻轻一句,却让两人同时打了个颤。   “前往听竹苑。”徐芊黎刚说完便被玉莲扯住袖子,“王妃当真要蹚这趟浑水?”   “我乃当家主母,后院的事怎可放手不管?” 且不说雅各布是由徐芊黎照看的,便是横霜身为世子贴身丫鬟这一点,她便不可不插手。   “可这是老爷首肯的。”玉莲说完见徐芊黎仍然坚持,只好改了主意,“要不要派人传达与世子?”额头上急出了满满汗水。   徐芊黎到达听竹苑的时候,里面的打骂已经停止了,让徐芊黎没有想到的是,世子竟然比她早到,看得出雅各布和世子两人正在僵持。世子身后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横霜,以及几个不认识的丫鬟,蜷缩在血斑点点的地上。   此时风和日丽,天色湛蓝,几朵白云漂浮,本应是惬意的很。偏偏地上人事不顺,上半天又刚下了场雨,地上还有些泥泞,几个丫鬟就这么趴在地上,看的徐芊黎不免动容。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她又是个过来人,虽说没生养过孩子,终究是比他们大一轮的,心中低低叹了口气,走向僵持的两人。   徐芊黎还没走到,雅各布便已开口。   “她这种低贱之人,胆敢碰本宫心爱之物,杀了便杀了,世子竟要因她与我动怒么?”雅各布头颅高昂,长长的颈子舒展成一条美丽的弧线,衣摆由身后的丫鬟扯着,半点泥头也没沾上。脸上的表情更是狂傲,一双狭长的眸子睥睨着地上的三个丫鬟。   对面世子双手背在身后,发髻盘的工工整整,衬得身材更加颀长,散发着不近人情的气味,一开口更是寒意逼人,“横霜动了公主何物,不妨说来听听。”   “这贱婢趁本宫不注意,偷偷将小葡萄扔出府外。那乃是本宫的玩物,即便是要扔,也要由我来扔!”雅各布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咬牙切齿。   世子冷笑一声,“贱婢?公主这话怕是说错了!”   “错?一个月钱不过二两的奴才,说她是贱婢,错在何处!”   “那条野狗又能抵这个贱婢几倍?”   雅各布正在气头上,世子有这一问,她便顺藤往上爬了,“百倍不止!”说完头上的步摇连同身体都在打颤,额上青筋暴露,已是气急。   “管家,去取一千两拿给公主,把那只野狗抓来炖了。”   “谁敢?”公主一声冷喝,环视一圈,眼神嗜血。   世子望着似要走火入魔的雅各布,淡淡回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却教闻者骨寒毛竖。   管家左右为难,一转脸看到徐芊黎如蒙大赦,慌忙跪在地上,“奴才参见王妃。”   院中人听闻此声,均向徐芊黎望去,徐芊黎知道不能再作壁上观,走到世子和公主身前行了个礼,“这样好的天气,公主和世子倒是好兴致,都跑到听竹苑来看望老爷子了?”   “阿黎既已知晓来龙去脉,何必装傻。”雅各布此时还在气头上,对徐芊黎说话时虽有心放软语气,却还是听得徐芊黎不寒而栗。这种生而带来的威慑力,是皇室一手□□出的,雅各布身板挺直,衣摆拽地,头颅依旧高高抬着。   “去看看地上的人是死是活。”徐芊黎没有回答雅各布的话,只是吩咐身后的玉莲。   “是。”玉莲一个个看了才来回话,“都有气息。”   徐芊黎点点头,看向地上的三个人,“横霜?”   “奴婢在。”横霜声音太微弱,若不细听,很难分辨。   徐芊黎提了下衣摆想走过去却被世子伸手拦住,徐芊黎不明所以的瞧向世子,世子也瞧着徐芊黎,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的梳理和防备教徐芊黎意外,一丝寒意自脚底钻进身体。   徐芊黎强自镇定下来,不着痕迹的退回原处,再开口已经有些沙哑,“横霜私自动了公主心头好,管家,依家规要如何处置?”世子闻言看向徐芊黎,徐芊黎看着他冰冷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   管家犹豫了下才回答,“回王妃,依家规应责打二十大板,驱除出府。”   “好。横霜,公主对你责罚你可冤枉?”   “奴婢……不冤。”横霜声音中带了些哽咽。   “好在公主宅心仁厚,还留你一条性命,念你多年跟随世子身侧,功过相抵,不再驱逐出府。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两月月钱,自今日起不得再踏入紫薇园半步。”徐芊黎一番话说完,院中人皆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徐芊黎看着横霜继续道,“还不快向公主谢恩。”   “横霜谢公主手下留情,谢王妃责罚。”   徐芊黎眼观鼻、鼻观心,只淡淡说了句:“带下去。”身心俱疲。   “是。”管家低低应了声,便动作迅速的遣两个下人将地上三人拉下去了。   院子里清净不少,徐芊黎悄悄攥紧了双手,骨节处隐隐发白。   世子自徐芊黎开口便一句话也没说,待横霜被人带下去抬脚便走,眼中始终冰冷如北国飘雪时节。徐芊黎只觉得难堪极了,一口银牙咬碎,指甲深陷皮肉之中。公主则在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姐姐果真打理的一出好后院!”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一瞬间听竹苑只剩下徐芊黎与玉莲二人,徐芊黎抬头望了望天空,依旧蔚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玉莲开口,“王妃,我们回去吧。”   “好。”徐芊黎挣扎半晌才说出这一字,一口浊气自胸口呼出,终于喘过气来。右手却捉紧胸襟,痛苦的只想下坠,“玉莲,扶住我。”徐芊黎开口,她已经够难堪了,不想再增添笑料。徐芊黎努力挺直脊背,头颅高高支起。   徐芊黎望着前方长长的小路,回想起世子伸出的手和冰冷的眼神,在那么多人面前,徐芊黎只想帮他挽回结局,他却只留给了自己难堪。徐芊黎双唇紧抿,直抿成了一条线,脸上终于再无半点波澜。   风起,吹散了徐芊黎的头发,有些飞到脸上来,粘在一道道湿痕上。      ☆、第十九章 帮你更衣   距离横霜被打之日已经过去两日,世子一直没回来过,徐芊黎心下气愤,却不知向谁发作,只好装作没事人一样吃饭睡觉,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玉莲看自家主子这样委屈自然心疼,每日里想着法子逗徐芊黎开心,饭菜也是紧着徐芊黎喜欢的那几样做。谁曾想主子不仅没有多云转晴,脸色反倒更加难看了,玉莲明白,这事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高兴不起来的。   这日徐芊黎用完午饭歇了会儿,“玉莲,公主这两日在忙些什么?”玉莲收拾碗筷的手一顿,两日来这是徐芊黎第一次开口,“公主这两日都在紫薇园呆着,一直未曾出来。”   “又是个不省心的,”徐芊黎吃了口茶,苦笑一声,“一个两个都似这般。”   玉莲看主子不高兴,没敢答话。   徐芊黎莲步轻移走到屏风内,“更衣,我们去紫薇园走一趟。”   “是。”玉莲闻言赶忙跑去净手。   紫薇园里多紫薇,一到夏天紫薇花开,满园都弥漫着花香,刚接近院子便被香气扑了个满怀,恰好徐芊黎换了身身月牙白的紫色外衫,长裙拽地,衬得她身姿摇曳,腰间环佩更是玲玲作响,仿若奏乐。   徐芊黎一进园子便瞧见了正在秋千上荡着的雅各布。   雅各布今日穿的是硅父丹的服饰,颜色鲜艳、风格奇特,此时正是下午,还有余温,所以雅各布的一只胳膊放在袖子外面还没收回,徐芊黎看着紫薇花海中忽隐忽现的雅各布,听着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心情仿佛被传染了似的,忽然明媚起来。   紫薇花开,紫微星移。徐芊黎入目所及,均是成片的紫,像极了胭脂水粉的颜色,衬得人更是娇嫩如水。   那边雅各布正高兴的同侍女说些什么,脸庞转向这边看到徐芊黎二人,便立即住了口,脸上的笑容也似不曾出现过一般,“停,本宫不玩了。”两个丫鬟一听赶忙拉住了秋千,雅各布坐在秋千上不下来,冷冷瞧着徐芊黎,徐芊黎原地站了一会儿只好莲步轻移走过去。   “这园子的紫薇开的真好,许是明白有贵人入住。”徐芊黎说完望向雅各布,眼里好似有个漩涡,吸的雅各布一时移不开眼睛,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娇哼一声,扭过头去。   “还觉得不痛快?”徐芊黎俯身捧住雅各布的脸,“这两日你道只有你在委屈么?”   雅各布长了双丹凤眼,睥睨人的时候最为伤人,但好好瞧着人的时候又最为动容,只见她睫毛一颤,冷冷淡淡开口:“阿黎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说来听听。”徐芊黎低低叹了口气,眼中是掩不住的落寞,“我的好雅各布,别再跟姐姐置气了,嗯?”这声“嗯?”拉的很长,丝丝绵绵仿佛钻进了雅各布的心里,挠的她的心直发痒,偏偏徐芊黎又在这时深深望着她的眼睛……   雅各布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雅各布与徐芊黎坐在花亭中安静吃茶,两人均不开口,气氛略微带了丝尴尬。可花海在邻,花香满怀,风一吹空中便尽是花瓣缠绵。徐芊黎一手托着下巴,整个人软软伏在石桌上,肌肤被石桌映衬的白皙几近透明,好看的眉毛轻轻拢在一起,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雅各布的身上色彩欢快,人却闷闷不乐,手里虽捧了杯茶,却一口未动。这中原的茶水着实太苦,她总是喝不惯,就像是中原的衣服,她也总是穿不惯。在这儿待了许久,她倒有些思念硅父丹,至少在那里,从没人敢违背她的旨意。   “雅各布,我知你前日受了些委屈,可你实在不该责罚横霜。”徐芊黎犹豫再犹豫,最终开了口。   “责罚?阿黎,即便我打死那只贱婢,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雅各布,你若真是将人打死,倒还省心了。错就错在横霜还没死掉,世子和我便已知情。”徐芊黎的手来回描摹着袖口的绣花,眼中多了丝神采。   “打死?小葡萄又没死,我为何要将她打死!”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是非黑白分的清楚明白一般,徐芊黎却知道雅各布说的不过是违心话,当日雅各布若不是下定决心要处死横霜,也不必先请示了老爷子。   徐芊黎也不打算拆穿,微微一笑继续说,“公主,我不妨问你一句,小葡萄为何动不得?”   雅各布瞥了徐芊黎一眼,丹凤眼中尽是风情,“它是本宫的心爱之物,自然动不得!”   “雅各布,你自小生长的硅父丹,可能没听过这么一句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徐芊黎继续摆弄袖口,摸着上面的暗花,“小葡萄是你的心头好,所以横霜动了小葡萄你会火冒三丈,可偏偏横霜是世子的心头好。”   雅各布楞了一下才了然的点点头,“既是心头好,横霜为何还只是个丫鬟?”雅各布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叮”地一声清响,敲在徐芊黎的心上。   几片花瓣被风吹落,在空中缠缠绕绕最终落入雅各布茶杯里,在里面意犹未尽的打着转。徐芊黎伸手将花瓣捞出来,被琥珀色的茶水衬得芊芊玉指肤白如雪。雅各布一时看的呆了,两只眼睛追着徐芊黎的手指转动,徐芊黎轻轻开口,“因为横霜…….太聪明了。”   雅各布闻言,伸手抓住徐芊黎的双手,捉到眼前细细观察,半晌才开口,“我却以为阿黎更聪明一些。”说完笑了笑,一口咬上徐芊黎的小指,“这么好看的东西竟不能吃,真是可惜了。”雅各布落寞的看向徐芊黎,一双丹凤眼勾起人来最是难以抵抗。   徐芊黎无奈笑了笑,抽回自己的双手。   世子一直没露面,徐芊黎过了浮躁期,反倒静下心来专注过自己的日子。玉莲则不同,一日更比一日急躁,一连半月过去,嘴上直接急出了一颗水泡,还好水泡个头小不影响美观。玉莲都为徐芊黎急的生出内火了,徐芊黎自然不好意思过的太轻松、心安理得。   这半月里,雅各布三天两头往徐芊黎的院子跑,与以往不同的是,雅各布这次听话了不少,不再死活缠着徐芊黎出去游玩,两人每日窝在王府这屁大点地方,还能生出许多乐子。   徐芊黎不得不承认,雅各布虽然性子刁钻古怪,平日里让人头疼不已。可一旦肯放软腰身去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能谄媚到人的心里去。徐芊黎原本只拿雅各布当小孩子待,现在却将这个硅父丹公主当做了亲姐妹,日里总盼着她能过来游戏。   这日雅各布与徐芊黎闹成一团,玉莲从外面走进来,“奴婢见过公主、王妃。”徐芊黎忙着躲雅各布的追逐,见玉莲进来了干脆躲到玉莲身后,讨饶的对雅各布说:“好妹妹,你便饶了我这次吧……”   徐芊黎跑得浑身没有气力,耍赖的趴在玉莲身上,雅各布见此画面,本欲走近的步子一顿,停在原地歪头打量着徐芊黎主仆二人。   玉莲生了副娇滴滴的小模样,平日里脑子时常转不过弯,却赋予了她可爱的形象,今日罩了件甜美的粉丝裙衫,更是衬得娇美无比。徐芊黎则长了副勾人魂魄的相貌,小巧的下巴软软压在玉莲的肩头,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潮,呼出的热气呵在玉莲颈子里,惹得玉莲直喊好痒。   两人一紫一粉,一大一小,一个娇憨可爱,一个烟视媚行,均是肤白如雪、发丝如墨,偏偏又都生的面容精致,缠在一起竟觉得像是画上的女子。   “王妃、公主,现下已经是戌时,主子们该休息了。”玉莲说完转头看向徐芊黎,“主子莫再耍懒,快快梳洗入睡了。”徐芊黎魅惑一笑,“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我的好玉莲。”伸手捏了捏玉莲小巧的鼻子。   雅各布看到这幅情景,对玉莲怒目而视,“今日我要跟阿黎一起睡,你和婉玲去准备下。”   “啊?”玉莲、徐芊黎惊呼出声,站在雅各布身后的婉玲则没什么表情,好似见多了这种场面一般。玉莲和徐芊黎不禁在心中同情了下婉玲。   雅各布见徐芊黎和玉莲站在原地不动,只好大步走过去抓住徐芊黎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本宫的话吗?”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回了声“是”便退下了。徐芊黎则站在雅各布身侧疑惑的盯着她,雅各布一转眼便看到徐芊黎好看的眸子,这双眸子里像是有漩涡一般,吸的雅各布移不开眼睛。   徐芊黎望进雅各布的眸子,那双丹凤眼依旧狂娟,此时却有些浑浊,瞧不出雅各布心中的想法。徐芊黎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双唇轻启,“怎的想要留在这儿了?你不是最讨厌和别人一起睡。”雅各布握了握已经空了的手掌,贪恋着刚刚的触感,一双丹凤眼在眼眶里转啊转,围着徐芊黎上下打量。   “瞧什么呢?”   雅各布抬脚走到床边,回头一笑,“瞧我的阿黎有多美。”   “去你的,”徐芊黎腰肢一扭走到雅各布身边,“今晚你要真想住在这儿便留下吧,以后可不准依着性子胡来。”徐芊黎双唇不点而红,衬得一口白牙格外好看,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张合合,时不时还能看到丁香小舌。   雅各布盯着徐芊黎的嘴不说话,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痴痴说了句:“天下间竟有此妙人。”说着执起徐芊黎一只手来回把玩,“阿黎,你可知晓硅父丹关于婚嫁的习俗?”   徐芊黎随口应了声,“不知。”一抬头却看到雅各布正瞧着自己。   雅各布今日着了身繁重汉服,将她腰板束的挺拔,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除去一个金钗并无其他头饰,干净利落的同时增了不少高贵典雅。再加上雅各布骨子里带着的王室血液,更是教人觉得高不可攀、冷漠疏离。   雅各布开口说了一大段叽里咕噜的东西,徐芊黎听着有几分蒙语的味道,一脸茫然。可雅各布的脸上的神情太过向往,徐芊黎不忍打断只好静静听着,等待雅各布的解释。谁知雅各布说完却淡淡一笑,“这两个丫鬟打个水都这样慢,可真是给惯坏了。”   徐芊黎一愣,想开口问她那段话的意思,却感觉到雅各布瞬间散发出的阴沉气息。徐芊黎记起雅各布骨子里的阶级意识,赶忙替玉莲和婉玲说了句话,“她们二人做的比你想象中还要细致,你就别再跟两个丫鬟置气了。”   说完站起身,“不如这样,今日我来帮你更衣。”   雅各布看着站在面前的徐芊黎,房间的灯火昏黄,衬得她朦朦胧胧、美似天仙。一不小心又被徐芊黎眸子中的漩涡吸住,痴痴答了句,“好。”   却听“吱呀”一声,房门轻响。徐芊黎与雅各布同时看向门口,一声“世子”轻轻脆脆,划破了宁静了夜色。   ☆、第二十章 是为哪般   徐芊黎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是该不闻不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同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忍气吞声,还是该不加理睬,用沉默斥责他的夜不归宿、不声不响,毕竟这种劣根性一旦养成再难改变。徐芊黎面色平静的望着门口的人,熟悉又不熟悉,低下头望向雅各布,未语先笑,“看来今日不能留公主休息了。”   雅各布坐在床上盯着世子和徐芊黎看,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阿黎,你答应今日要陪我的。”雅各布眼里的执拗太明显,徐芊黎一下噤了声,不知该如何劝阻。雅各布望向门口,面容上一片疏离,“阿黎向我许诺的时候,没曾料想世子今日肯回来,书房睡得不习惯么?”   徐芊黎一把抓住雅各布的手,示意她休再胡言乱语,雅各布脸上却爬满了狂傲不羁,嘴角挑衅的笑容更是告诉徐芊黎她不可能让步。徐芊黎低下头不言语,心中虽怕雅各布惹恼了世子,两人再起冲突难免牵连自己,却又隐隐想知道世子的回答。   三人均不做声,屋里安静极了,只听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在空中碰撞,“阿黎,我这些日子在外面累坏了,快过来帮我按按。”徐芊黎坐在床边不愿过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种下人做的活计,世子去找横霜比较妥当吧。”雅各布的声音轻轻,仿若一块石头扔进湖泊,下一瞬便被淹没,却溅起点点水花,打湿了徐芊黎的心。   徐芊黎依旧低着头不愿开口,手却悄悄握紧了雅各布的,她替自己说出了心中所想。徐芊黎不说只是碍于所处的时代和位置,若是再没有人替她发泄出这些,只怕她会把自己憋疯的。雅各布反握住徐芊黎的手,仿佛在告诉她:别怕。   “横霜?”世子言语中有些飘忽,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半晌才轻轻开口:“不是早就被遣回家了么?”说完转头看向徐芊黎、雅各布二人,室内视线昏暗,世子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她两人握住的手,表情平淡。   “什么?”徐芊黎诧异的开口,面容被烛光衬得朦朦胧胧,脸上的妆容淡淡的,眉毛也淡淡的,此时纠结在一起,眼内俱是不敢置信。   世子瞧着徐芊黎的模样,嘴边荡起一个无奈的笑,“已经是十日前的事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忙大理寺的命案,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说完扯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徐芊黎望着世子灿烂的笑,心下仿佛也被感染了一般,脸上一红嘴边跟着荡起一抹笑。   徐芊黎依旧坐在床上不动,世子只好喊了句:“你夫君在外九死一生、朝不保夕,今日好容易回了家门,娘子还不过来好生伺候着。”世子的声音本就好听,说起情话来更是动人,这一生“娘子”将徐芊黎多日的委屈和不甘填平,徐芊黎站起身便往世子身边走,边帮他揉着肩膀边娇滴滴的埋怨,“世子还出了王府?我竟什么都不知道。”   徐芊黎心中却想着,幸好横霜最终被赶走而不是要填房,不然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且不说王府这边,便是国公府的那几位她便招架不来。心下隐隐约约想起了徐国公那句:母凭子贵。   雅各布坐在床上看着世子和徐芊黎两人的你侬我侬,也觉得再呆下去已是无趣,“阿黎,我改日再来找你。”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裙摆,看向世子和徐芊黎,“记得你还欠我一夜。”   徐芊黎愣了下,脸上立马挂了抹笑,轻轻柔柔回了句:“当然记得,我的好妹妹。”说着走过去送她至走廊尽头,言语间尽是感激之意,雅各布耐心听着,却始终不曾表态,徐芊黎有些摸不透雅各布的心思,交代婉玲将她看好才肯回去。   世子见徐芊黎欢欢喜喜出去,却期期艾艾回来,吃了口茶才懒洋洋开口,“怎了这是?”   徐芊黎抬头,拧着眉头看向世子,嘴巴开开合合,像是苦恼极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什么,女儿家之间的事情罢了。”说着走过去继续帮他揉肩,“我今日……好像惹得雅各布不开心了……”   徐芊黎的手法轻柔,世子又是多日不眠,现在歪在她怀里,酥香软玉,没一会儿便有了困意,听徐芊黎这么说便漫不经心的答了句:“公主嘛,都是喜怒无常的,娘子就不要瞎猜了,过两天说不定她自己就好了。”徐芊黎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徐芊黎按了会儿,胳膊有些酸痛,只好停下,“横霜,怎么会被遣回家?”   世子强打起精神回答,声音已是疲惫不堪,“她得罪了公主,哪里还能在王府呆的下。我总不能为了一个丫鬟,放弃硅父丹的支持。”   徐芊黎垂下眸子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世子,他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色。徐芊黎虽还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一时间竟不舍得打扰,只好拍拍他的肩头,“累了便到床上歇着吧。”世子勉强睁开眼睛,“嗯,好。”说着站起身歪歪扭扭走到床边脱衣,徐芊黎望着世子的身影,面上凝重。   半月前,世子为了横霜与雅各布激烈争执、势同水火,随后却将横霜遣送出府,理由竟是不愿为了一个丫鬟得罪硅父丹,真是荒唐。   雅各布今日表现也疑点良多,难以捉摸。不仅没有同世子针锋相对、老死不相往来,言语间竟还互相打趣,主动出击,帮世子清除误会。一边增进了与徐芊黎之间的亲密关系,一边消除了徐芊黎与世子间的芥蒂,可谓是一石二鸟、事半功倍啊。   徐芊黎坐在圆桌旁,手中捧着一杯茶,眉头舒舒展展,叹了口气,世子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第二十一章 是旧相识   徐芊黎正在描着自己手里的小样,娴静雅致,玉莲在屋里进进出出,忙活的满头大汗,两幅画面出现在一个屋子里,偏偏觉得没有任何违和之感。徐芊黎画到一半扔下手中细细长长的毛笔,“玉莲!”   手中捧着一副字画的玉莲吓得身子一抖,“王妃怎了?”   徐芊黎看着纸上难看的字迹和歪歪扭扭的线条,“有没有笔尖硬一些的毛笔?”玉莲闻言端着字画走到徐芊黎身旁,先将字画轻轻放在红木桌上,人才走到徐芊黎身旁,“让奴婢瞧瞧。”   玉莲只瞧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东西?”玉莲指着纸上的一只尖嘴小物,手上还残留着几块污迹,许是刚刚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碰到的。徐芊黎顺着玉莲的手看去,“你说这只啊?”徐芊黎心虚的抿了抿嘴,“这个叫做企鹅。”   “啊?”玉莲转头望向徐芊黎,眼里充满了疑惑,好像还有几丝好奇。   徐芊黎本想糊弄过去,望着玉莲期待的眼神又有点不忍心,只好轻轻开口:“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书上说我们所住的地方是一个球,球上有海洋还有陆地。陆地就是我们所站的位置,海洋就是虾啊、鱼啊的栖息之地。而我们所在的国家,又是在北纬……在球的北半部和东半部这么一块儿。”徐芊黎看玉莲听得专心,顿时觉得成就感满满,也来了兴致,一边讲一边在纸上画了个球,并标上她们所处的位置。   “而陲边城呢,却只是一块很小的地方。你想啊,我们这边的陆地上有人有国家,是不是其他地方也有人有国家呢?”徐芊黎鼓励的看向玉莲,玉莲懵懵懂懂,犹豫的点了下头,一张小脸染上了呆萌气息。   徐芊黎笑了笑,索性将地球上的七大洲画了出来,“看到没,这一共是七个大洲,我们就在这——亚洲的东南部。而在其他的六大洲上呢,有一个大洲是没人居住的,就是最下面的这个南极洲!”   玉莲看的认真,适时应了句:“这是为何?”   “这就要涉及到赤道和黄赤交角了,哎呀,讲起来可就麻烦的狠了。”徐芊黎有心向玉莲解释清楚,却又觉得太过麻烦,干脆大手一挥,“你只需晓得这个球的中间部分是很热的,越往两头便越冷就好。”   玉莲半晌才应了声:“哦。”显然已经不及刚开始时感兴趣了,徐芊黎却兴致高昂,“就因为越往两头便越冷,所以最下面的这个洲的温度是不是就已经很低了?”   “嗯,它最冷了。”玉莲重新眉开眼笑,徐芊黎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卖力授课。   “正是它的温度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它成了七大洲里发现最晚的一个洲。可是不适合人类居住,却有可能适合其他动物居住啊。喏,就是它咯。”徐芊黎说到最后一句,指了指自己画在纸上的两只企鹅,看到自己画作之后又有些心虚和愧疚,感觉自己误导了玉莲对企鹅这种动物的认知。   “人不能在上面住,这小东西却可以?还真是有意思,我瞧它长得有些像鸡又有些像鸟,王妃,你说鸡和鸟是不是也能住在上面!”玉莲用手轻轻描摹着徐芊黎画在纸上的南极洲,眼神之中尽是向往,脸上虔诚的表情刺激的徐芊黎愧疚感猛增,“玉莲,这幅图我只是画了个大体轮廓,你要喜欢,赶明我给你画个像的。”   “真的?谢王妃!”   “还有,鸡和鸟虽然和企鹅长得很像,却不能呆在南极洲上,因为它们已经习惯了陲边城的生活环境,突然换一个地方,它们应该会水土不服的。而且南极洲那么冷,这些鸡啊鸟啊的,我猜会被冻死吧。”   “长得这样像都不行么?”玉莲惊叹一声,徐芊黎闻言脸色却沉了下来,她的企鹅虽然画的不好看,但也不至于和鸡长得那么像吧!   “先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桔。”徐芊黎接下来准备发表一些感慨,这种时刻一边说一边走路应该更有气势些,便放下毛笔在屋里转起圈来,“这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同一物种尚且分南北,人岂可不辨东西?”说到这停下来偷笑了下,这本是句拿来损人的话,如今她却拿来讲道理,“加以类比,动物亦是如此。”   玉莲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徐芊黎,听到最后竟开心跑过去抓住徐芊黎的手,“小姐,你懂得事物可真多!大小姐一直自诩饱读诗书,还时不时收藏典籍,可我觉得小姐您比大小姐懂得多多了,您才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徐芊黎一开始没听明白“大小姐”是指谁,后来才恍悟,原来是在说徐芊姿。徐芊黎听到这话甚是高兴,却装作大度之士,谦虚一笑,“我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徐芊黎看着玉莲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便听声音自门口传来,“王妃何必过谦,在下认为,第一才女之名您当之无愧。”   徐芊黎和玉莲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却见门口站着两人,一人是世子,另一人似曾相识,徐芊黎赶忙对着门口两人行了个礼。   两人点点头,自书房门口走过来,世子望着徐芊黎,眼中的疑虑一闪而过,一手虚托指了指身边的人,“阿黎,这是苏怀苏大学士。”阿黎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世子,面上恭恭敬敬的听着,心里却想着,大事不妙。   徐芊黎本想请安退下,“世子……”已经开口呼出两字,却突然愣在原地,瞧着苏怀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世子闻言瞧向徐芊黎,“怎了?”看她脸上不太好又追问了句,“身子不舒服?”   徐芊黎眼神闪烁,面上浮现了几丝茫然无助,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尽是慌乱,“没、没有,苏公子的名字听起来耳熟,教阿黎想起一位旧识。”   “糊涂了不是,苏公子就是与你姊姊永结秦晋之好的那位苏怀——苏状元。”   “姊姊?”徐芊黎心中烦乱,一时没理解透世子的话,“呀,世子是说芊姿……苏公子……啊?”徐芊黎激动的一时间有些结巴,简直不敢相信。世子温情的瞧着她,点了点头,徐芊黎有些呆滞,“竟会这么巧……”世子嘴边荡了抹笑意。   徐芊黎又仔细看了苏怀两眼,确认是那人没错,眉头再次纠结在一起。苏怀坦荡的站在远处,任徐芊黎打量,“王妃刚刚讲的一则故事,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   苏怀模样清秀,衣着虽低调在细节处却能看出精致,许是读多了诗词,喝多了墨水,周身散发着淡淡书香气息。徐芊黎还注意到苏怀腰间坠了块和田玉,上面刻得是小篆,她并不识得是什么字。   此时苏怀正等待徐芊黎答话,面上多了丝好奇,徐芊黎未语先笑,晶莹剔透的眸子瞧了世子一眼才小心答道,“妾身儿时贪玩,对于琴棋书画无半分喜爱,日里常常出去与人游戏。一日在街上瞧见一位老先生,便与之逗趣,老先生性情极好,虽年事已高,兴趣却是极广,再加上游历颇丰,谈吐之间尽是风趣。”徐芊黎说到这顿住打量了下世子的神情,世子半信半疑的听着,却不打断。   徐芊黎继续道,“当时阿黎尚年幼,好奇多过探知,老先生却从不把阿黎当不懂事的孩童看待,通常有问必有答,如此过了大概一个月吧。老先生后来就不见踪迹,想来是继续游历去了吧。”徐芊黎知道聪明人之间不必把话说透,到这里便停下了话头。   “王妃是说,企鹅、七大洲这些词都是从老者那里听来的?”苏怀眼里还存留三分疑虑,世子面上却一片平静,仿佛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徐芊黎知道这话漏洞颇多,但苏怀是个状元,如今又是大学士,“拿书上看来的”这种话糊弄他,指定是行不通的,此时只能依靠第三个人,来增加可信度。这跟我们写文章、打辩论时喜欢摘抄名人警句,是同样的性质。   徐芊黎见苏怀已经上钩,莞尔一笑继续答道:“苏公子莫要取笑阿黎了,当时阿黎年纪尚幼,哪里会想到问那些个问题,与老先生不过扯扯神话故事罢了。讲讲西游记、三国演义还行,若是谈起人类起源、宇宙奥秘,便是打死阿黎都想不出的。”徐芊黎说完这话顿了顿,果然世子脸上也出现一丝迷茫,心下更是胸有成竹,“老先生临走之时赠给阿黎一本册子,只说与我有缘。”   “什么册子?”苏怀脸上的好奇大增。   “那本册子上记录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比如我们生长在一个球上,陲边城的形状不是正方形,而是不规则的形状,还有,我们人类都是从猿猴进化过来的。”   苏怀愣在原地,不该作何答,世子接了句,“还有别的吗?”   “那本书中还说南梁之外有许多国家,那里的人与我们不太相同,有的很黑,有些又很白。上面还记录了许多地方的风俗地貌,还有些看不懂的文字。”徐芊黎一口气说完觉得有些口渴,莲步轻移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世子和苏怀的表情,心下终于安定。   “王妃可否拿那本册子给在下瞧瞧?”   “苏公子开口问了,阿黎原不该推辞,可已许诺过老先生,不会将这小册子给别人看。”   “如此便不为难王妃了,只是苏某尚有一事未明。”   “苏公子请讲。”   “王妃可还记得月前一日突降的大雨?”   徐芊黎站在原地哑口无言,那日在客栈见到的人,果然是他苏怀——苏状元。      ☆、第二十二章 慵懒美人   七月的天已经热的人无可奈何了,是水中加冰也无用来,席地而睡也无用。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神气的不得了,人们悄悄的躲在屋内,无奈的只能跺脚。   徐芊黎身上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反反复复、一波三折,再好的身材也要被这些布料裹得像是木板,真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徐芊黎拿把团扇呼扇呼扇半天,脸上的汗水和热气却一分也没下去,气的将团扇仍在地上,将那里三层外三层一件一件的往下扒,山峦峡谷一瞬间尽显,真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玉莲进门看到徐芊黎脱得只剩一件肚兜,赶忙溜进去关上门,“王妃,天色尚早,您这是做什么?”说着将手中的冰块放到地上,一把抓下搭在屏风上的衣衫,一层一层又给徐芊黎板板正正裹上了。玉莲再抬头看徐芊黎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豹头环眼,哪个感觉才是毛骨悚然。   玉莲想露一个微笑缓解气氛,在徐芊黎想杀人嗜血的目光中,终于成功露出一抹苦笑,“王妃,可不能再扒了,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只眼睛都往您身上使劲呢。”徐芊黎不说话,眼中的杀意却慢慢消失不见,换上了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又坐回了红木桌旁。   心中却想着,这么热的天还裹得像是粽子一样,不把她徐芊黎徐王妃晤出一身痱子,也要出几天虚汗最终身体缺水而死。徐芊黎只要一想到自己将会是历史上第一个出汗干死的人,就觉得震惊、可笑、无脸再见江东父老乡亲。   一定是上辈子她说了太多荤段子,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被/干死吧。   七月风是极少的,床帏和外面的树枝都是连动也不愿动,正午的太阳太刺眼,徐芊黎半眯着眼睛看着太阳下的花花草草,听着仿佛就趴在耳朵旁声嘶力竭的知了。心中想着:哼,比老娘还热吧,热死你们才好!   刚想完便听“吱呀”一声,这声音若放在晚上,那可真是见了鬼一样,心一下拔凉拔凉的,就不会再觉得热了。徐芊黎心想,怎么现在不是半夜呢。眼珠缓缓移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又缓缓将眼珠移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半眯着眼瞅着窗外的花花草草。   徐芊黎今日穿了件素色水纹衫,衬得肌肤净白透亮仿佛喝饱了水,长长裙摆自贵妃椅上流淌至地,美娇娘却神情淡漠、目光迷离,像是深闺怨妇又像是看破红尘,一副慵懒美人图就此勾勒而出。   雅各布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徐芊黎身边,坐在细长的美人榻上斜眼瞧着她,“阿黎最近怎了,像是要去那尼姑庵了此一生似的!”雅各布眼睛打量着徐芊黎,却见她从头至脚裹得严严实实只差将脚也包起,雅各布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笑意,手覆上徐芊黎的玉足。   “雅各布,我觉得我快虚脱了。”徐芊黎声音轻轻的,没什么生气。   “虚脱?你着凉了吗?”   “没有。我只是出汗出的有点多。”   “所以现在你有些……口干舌燥?”雅各布自上而下俯视着徐芊黎,好看的丹凤眼像是有魔力一般,徐芊黎被蛊惑着点点头。雅各布嘴角咧开一抹笑,这个笑容实在太勾人,像是有意为之,“我去给你端杯茶水?”   “好。”徐芊黎陷在雅各布的眸子里,挣脱不出来。   雅各布哪里伺候过人,一杯茶洒的路上都能养金鱼了,到了徐芊黎身旁时,茶杯里已经所剩无几,雅各布也不做声,只是端着茶杯凑到徐芊黎面前,“喝吧,不烫了。”徐芊黎躺在贵妃榻上,角度不好掌控,茶水顺着嘴角流下,一路跑进了颈子里。   琥珀色的茶水衬得皮肤白白嫩嫩,像是块刚煮好的豆腐,雅各布的眸子暗了暗,“还吃吗,阿黎?”徐芊黎脑子里面就像自带了电影慢镜头一般,眼睛聚焦在雅各布红的如樱桃一般的小嘴上,再移不开半分,只重复着雅各布小嘴开开合合的动作,不时还露出一两颗白牙。   这下更是色彩分明,一时之间红的红、白的白,徐芊黎好像看到了樱桃、西瓜和牛奶,喉咙一紧咽下口口水。   雅各布又端着洒的几乎见底的茶水来到徐芊黎身旁,“阿黎,张嘴。”徐芊黎倒是听话,喝到最后却还是不小心洒出几滴水,全都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曲线曼妙极了。雅各布像是找到乐趣一般,如此来回几趟,徐芊黎锁骨窝已经存下了一汪水。   雅各布再去端茶的时候才发现茶壶已经倒干净了,半滴水都倒不出来,只好丢下茶杯赶回徐芊黎身边。徐芊黎见雅各布来到,以为又是送水的,便轻启唇等着,一等二等没等来茶水,倒是等来了别的东西。   徐芊黎嘴上覆上一片温热的东西,来来回回磨砂着她的两片唇,徐芊黎元神出窍的脑子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拍下雅各布的手,“去你的。”   雅各布嘴角带了抹轻笑,“阿黎,你知你刚刚的样子多美吗?”   徐芊黎不理她,转了转眼睛看向窗外。   雅各布见她不理睬自己也不恼怒,只是俯下身子贴在徐芊黎身上,将她锁骨窝处的水吃干净了,徐芊黎被这湿湿痒痒的感觉吓了一跳,“不准胡闹!”雅各布嘴角却飘着抹坏笑,“阿黎,你脸怎么红了?”说着又俯下头,伸出舌尖碰了下锁骨窝,这一下教徐芊黎脊背生出一股电流,传遍四肢百骸,成功的打了一个激灵。   徐芊黎作势要打雅各布,雅各布见自己成功惹火徐芊黎赶忙想逃,却听“吱呀”一声。   徐芊黎心想,这古代木门的“吱呀”声真是个好BGM,不仅半夜能用来吓人,就连这种天雷勾地火的尴尬时刻,也是能起到见鬼了的效果的。   徐芊黎突然觉得自己脊背发凉,一点也不觉得天气燥热了,认命的喊了声,“世子。”世子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变得很难看。徐芊黎和雅各布愣在原地,用这个尴尬的姿势迎接了世子的到来。   徐芊黎立马反应过来,拍了下雅各布的肩膀,雅各布也立即醒悟过来,赶忙从徐芊黎身上爬下来,两人站在地上背对彼此理了理各自的衣服,收拾完了才转头看向世子。徐芊黎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动作到位的请了个安,“世子。”脸上没敢带一丝往日里的顽皮。   雅各布则昂首挺胸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寡淡,神情冷漠疏离的与世子隔空较量,两人眼中仿佛都有高压电,不停的滋滋作响,两道电流终于在空中相遇,想要一决高下,气氛一时间诡异到极点。   徐芊黎瞧了雅各布一眼,心想这才是装【哔】的最高境界。   世子和她两个对峙僵立,徐芊黎有心解释清楚,却知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此时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只好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世子站的久了,可能也觉得没意思,终于开口:“你两人随我到书房来。”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寒气逼人。徐芊黎和雅各布对视一眼,雅各布依旧云淡风轻,徐芊黎却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一去就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了,让她再多看几眼屋中的摆设吧。   一路上,世子黑着脸不说话,步子迈的极大,徐芊黎紧赶慢赶,最后小碎步跑起来才勉强能跟上。雅各布则游山玩水一般,走走停停,表情闲适。徐芊黎回头望了雅各布一眼,心想同为犯罪嫌疑人,她忙的似条呆犬,别人却乐的逍遥自在。再次感叹上天不公,她徐芊黎投了两次胎还没别人一次命好。   走到书房门口,世子推门而入,徐芊黎也跟着进去,走进去之后徐芊黎便赶忙解释,“世子,刚刚……事情……”瞧见书房里的人立马噤了声,徐芊黎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行礼,书房木门却“吱呀”一响,徐芊黎反射性的吓了一跳,来人正是雅各布。   雅各布瞧见书房里的人在门口愣住,一声“阿咔”震得徐芊黎有些耳鸣。雅各布冲过去与葛尔丹抱在一起,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什么东西,徐芊黎一句也没听明白,但从葛尔丹和雅各布的神情中猜出雅各布是在撒娇。   徐芊黎心想真没想到雅各布还有这么乖巧的一面,唉,只能怪她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葛尔丹与雅各布聊了一阵儿便停下了,葛尔丹向世子和雅各布行了个礼,“这几个月承蒙王爷、王妃照顾,葛尔丹在此谢过。”说完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徐芊黎赶忙说:“葛尔丹王子不必行如此大礼,雅各布和我如同姊妹一般,给我带来不少乐子。”两人客气了一阵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这晚饭吃的徐芊黎如坐针毡,一直偷偷观察着世子的脸色,送走雅各布的时候徐芊黎心中有些不舍,有心想留她兄妹二人再住一晚,却知道葛尔丹有事在身、不敢勉留。送走了雅各布,徐芊黎跟在世子身后回到屋内,气氛又压抑起来。   徐芊黎犹豫了下走到世子身边,刚想解释,世子却突然开口:“阿黎,那个老者真的存在吗?他真的送了你那本小册子吗?”   徐芊黎一愣,呆呆望着世子,一时竟不会说话了。   ☆、第二十三章 出大事了   徐芊黎心中敲着鼓点,世子若问雅各布的事,她虽心虚却总可糊弄过去,可世子偏偏不问这些,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小册子。徐芊黎望着世子,他站在窗子前,身上的华衣肯定比徐芊黎还要厚重,七月流火的天气里,两人竟仿若置身冰窟。   世子身前的窗子没关,此时太阳已下山,残破红火的鸭蛋黄在空中游荡,晚云似染红了胭脂,鱼鳞一般散布在上空。天上一片华彩,热闹的很,徐芊黎此时竟还有心想念几个诗句,心下嫌弃的啐了自己一口,这才拢回了心思。   “世子不问我雅各布的事?”徐芊黎只能避重就轻,做公关还不就是这样,做主管这么多年,该会的一样不落都学了。世子闻言转过身来望着徐芊黎,此时屋里已经暗下来了,下人不敢进来点灯。徐芊黎离得远些,瞧不清楚世子脸上的表情,只看到朦朦胧胧的身影,修长挺拔。   只听世子低低叹了口气,脚步声响起,一步两步三步,停下。徐芊黎低下头,她心虚的不敢迎上世子的眸子,杵在原地不再说话。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徐芊黎数到十一布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外面的声音轰的涌进屋内,一瞬间,徐芊黎听到了许多种声音,知了、青蛙和蛐蛐的叫声,风吹树叶、小草和花朵的“沙沙”声,几个下人的请安声。“吱呀”一声,那些涌进来的声音又消失了,像是被谁驱赶了出去。   屋内安静极了,天色黑的极快,这么一会儿已经昏暗的看不清楚外面的景物,徐芊黎索性低着头站在原地。   只见屋内一张红色圆形木桌,桌上放了套茶具,配了四个红木椅子。往外走一些,一张大大的八仙桌紧抵墙壁,两边分置一张太师椅,桌上有个香炉和一个花瓶,走近了便觉香气缭绕。墙壁上一副画卷四四方方展开,两边挂了副对联,落笔是颜鲁公。挨着   再往里走几步,一张雕刻精致的屏风隔断了屋内景象,屏风绕过屏风可以看到一张梳妆台,上面木盒摆放整齐,首饰、头饰均已入奁,旁边是张贵妃榻。梳妆台对面放了把面盆架,面盆架上有一铜盆,最上面是一张丝绸巾子,叠放的整整齐齐。最里面是张雕着花纹的木床,床帏轻轻薄薄几层,被系在四个角上。   偌大一间屋子,家具器皿陈设整齐,徐芊黎站在屋内低着头,像极了一片宽阔海洋中,一只天鹅浮在水面上,长长的颈子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海水安静的似面镜子,在水中映出另一只天鹅。这场景美极了,却也寂寞极了。   当天夜里世子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徐芊黎便开始忙碌,忙什么?忙着两日后的徐芊姿的婚礼。参加喜宴的衣服半月前便让玉莲定好了,今日就要过去试试。徐芊黎坐在轿子里,心情很不错,她自打来了古代极少出府,一是懒得出来,二是免得惹是生非。   但一直闷在一个地方,早晚也会失了兴致,好容易出来一趟,又是个天气正合适的早晨,徐芊黎心中雀跃的很。到了地方后,徐芊黎瞧了瞧店铺的名字——采桑子,这名字起的颇有韵味,徐芊黎只望了一眼便记下了。   进去之后只看到几个卖布的小二和几个买布的丫鬟,果然是古代啊,女人出来抛头露面总是少有的。徐芊黎面上罩了层面纱,店小二看到她们进来赶忙迎上来,“夫人是想买布料还是做衣裳?”   玉莲闻言走到徐芊黎斜前方,“来试衣服,半月前定好的。”   小二哥恭恭敬敬点头,继续问:“是哪位府上的?”   “房氏。”   “哎,夫人您随小的这边来。”   里面左拐右拐进了进了出院子,才到了地点,徐芊黎有些惊诧,没想到前面不算大的门脸,竟有这么大一个后院。绣娘捧了衣服出来给徐芊黎试了试,记下了不合适的地方便让徐芊黎回了。   再出来时已经是正午,天正热的厉害,轿子里更是像个蒸笼,虽早就备好了冰块,仍是抵不住太阳的毒辣。   徐芊黎正烦躁,轿子突然一晃,猛地停住。这一下来的措不及防,徐芊黎的头直直撞上轿子的角木,疼的徐芊黎眼泪哗哗往下掉,玉莲赶忙进来查看情况,吓得惊呼出声:“王妃,您没事吧?”   徐芊黎瞪了玉莲一眼,“瞎叫什么!”这才感觉额头上湿湿热热,什么东西正不停往下淌,赶忙用手抹了把额头,入目一片猩红。徐芊黎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赶紧吩咐玉莲,“快去就近的医馆。”   玉莲慌慌张张跑下去,徐芊黎又痛又晕,觉得眼前已经开始冒星星,轿子却仍在原地不动,心中又怕又气,忙唤了声玉莲,玉莲听到掀开帘子走进来,轿子也终于动了起来,“王妃莫慌,刚刚我们的轿子与将军府的轿子相撞,对方无理蛮横不肯下轿,可王妃的伤势不能多留,奴婢只好自作主张给他们让了道,望王妃莫怪罪。”   “医馆离得近吗?”徐芊黎哪还顾得上什么礼节、脸面,只要她没事,赔礼道歉、医药费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要说她也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伤了头,唉,都是命。   “就到了。”玉莲轻轻安抚着徐芊黎,此时倒是乖巧伶俐,再无往日的蠢笨模样,徐芊黎本来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在玉莲轻言细语的安抚下,也终于安定下来。果然没一会儿轿子就停下了,玉莲给徐芊黎带上面纱便搀扶着徐芊黎进了医馆。   医馆人来人往,生意竟是火爆,大正午的磨人时刻还能排条长队,徐芊黎满脸血迹的走进医馆,内间门口派号喊方子的药童赶忙迎上来,嘴里还念叨着,“病有轻重缓急,医者仁心,轻者让重者,重者让急者,各位客官帮忙给让个道。”   许是徐芊黎脸上的血流的太吓人,也许是因为徐芊黎是个女人,排队的人很大度的给让了道,徐芊黎顺利跟着药童进了内屋,见到了老郎中。   老郎中见此赶忙净了手,拿药布擦拭干净徐芊黎脸上的鲜血,找到伤口便拿着刀剃了徐芊黎头上的头发,在灯上烧了会银针,便开始给徐芊黎缝伤口。徐芊黎疼的直吸冷气,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这古代的麻醉药真他妈不顶用。嘴中紧紧咬着一块木棒,差点将牙咬断。   徐芊黎觉得好似过了许久,老郎中才给她疯玩伤口,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世子冲她走过来,一边观察她的状态一边问了玉莲经过,听完玉莲的陈述,世子冷着脸半晌没说话。徐芊黎觉得自己有些困倦,上下眼皮直亲嘴,世子着急起来,一声一声温柔唤她,“阿黎……阿黎……不要睡……”可她没支撑太久,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徐芊黎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头上还是一阵阵的疼,徐芊黎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动不了,低下头才看到玉莲正趴在床边睡觉,一只手正握住她的手。徐芊黎想唤醒玉莲,费了半天劲却没张开嘴,最后努力动了下手指玉莲才醒来,“王妃?王妃您醒了?”   徐芊黎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玉莲却仿佛徐芊黎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王妃要不要吃些水?”徐芊黎眨了眨眼睛,玉莲赶忙跑去圆桌处倒了杯水给徐芊黎端过来,要说受过培训的就是不一样,玉莲都已经跑起来了,杯子里的水却听话的纹丝不动,半滴也没撒出去。   徐芊黎就着玉莲的手喝了两杯水才有些清醒,“我睡了多久了?”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徐芊黎听着自己的音色有些不可置信,如果说沙哑的嗓音是性感的话,她已经到了只穿三角裤的级别了。   徐芊黎又啐了自己一口,果然是个思想龌蹉的,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比基尼三角裤。   玉莲揉了揉眼睛,“回王妃,自中午睡到现在了,倒也没多久,头还痛不痛?”徐芊黎心下了然,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想其他穿越女主一样,动不动就昏迷个三天三夜的。却觉得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头被玉莲这么一问,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痛。”   “王妃困不困?天还早呢,困的话就再睡会。”玉莲的声音轻轻巧巧,徐芊黎脑袋确实还有些迷糊,听完玉莲的话便打了个哈欠,却不小心扯到头上那块皮,丝丝点点的痛传遍全身。   徐芊黎没说话,眼睛在屋内逡巡一周,又望了望玉莲,“那就再睡会吧,天亮了叫醒我。”玉莲应了声是,吞吞吐吐想说些什么,徐芊黎瞥了她一眼,“怎了?”   玉莲瞬间脸色通红,一张娇滴滴的小脸粉粉嫩嫩,昏黄的烛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只见玉莲嘟着嘴问了句:“王妃刚刚是不是在找世子?”   徐芊黎听完这话直接闭上了眼睛,冷冰冰丢出一句:“多嘴。”   玉莲却大着胆子狡辩一句:“世子去上早朝了。”   徐芊黎只当没听见,睫毛却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下。   玉莲继续多嘴:“昨儿个……是世子守的您的夜。”   徐芊黎再也镇定不下去,没一会儿,嘴上咧开一个甜蜜的笑,嘴上却还责怪玉莲,“世子的身子骨弱,你们怎么不劝阻他?”   “世子决定的事,我们下人哪劝的住啊……”玉莲撇了撇嘴,又小声说了句:“王妃就是偏心……”   徐芊黎心里像是吃了蜜,甜的她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伸手覆上玉莲娇嫩的脸庞,安慰的说了句:“我的好玉莲。”      ☆、第二十四章 大婚之日   转眼到了徐芊姿出嫁的日子。   徐芊黎头上的伤还没好,伤倒不算什么,主要是被剃掉的那块头发没长出来。徐芊黎穿上“采桑子”成衣店送来的新衣,心中仍然介意头上的那块疤痕,正唉声叹气的时候玉莲打外面回来。   “王妃怎的不开心?”玉莲走到徐芊黎身后,从徐芊黎手中接过木梳,一下一下轻轻梳理着徐芊黎的头发,“可是因为头上这一块伤疤?”   徐芊黎索性趴在梳妆台上,自己烦恼了半天,“去跟世子说一声,姊姊的喜宴我不过去了。”玉莲听后耸了耸肩,“王妃待玉莲给您挽个回心髻,再说不去也不迟。”   玉莲收拾起来相当快,可这么一个头发却还是捣鼓了半个多时辰,徐芊黎坐的腰肌都疼了,发髻才刚刚出型。徐芊黎因为头顶上那块秃了顶的地方,一直闷闷不乐,索性把寄托都放在玉莲身上,她说怎么便怎么,整个过程一句抱怨都没有。   玉莲搞完的时候徐芊黎终于松了口气,跳起来给玉莲一个大大的怀抱,“我的好玉莲,你这么优秀我都要离不开你了。”   “优秀?”   “就是你美,你聪明,你最爱我!”   “王妃夸得玉莲都害羞了。”   徐芊黎看着镜子中梳妆打扮好的自己,虽然头上的发髻有些繁重,却刚好盖住她被剪掉的一块痕迹,今日的妆容明媚极了,光是这样望着就有种紫气东来之感。就在此时,徐芊黎的右眼皮不适时的跳动几下,吓得她赶忙用手按住。   “老天爷,搞什么鬼!”徐芊黎承认自己是个很俗的人,不管是在21世纪还是现在,都是一个有些迷信的人。尤其手相这种东西,她还能给别人说的头头是道。徐芊黎心想,如果自己不小心穿错了身份,便去摆个摊做回算命先生,一边云游四海,一边赚点小钱。   徐芊黎收拾完天已经蒙蒙亮了,世子不一会儿就会回来,玉莲赶忙跑去厨房传早饭,徐芊黎略略吃了一些立马让玉莲收了起来。徐芊黎刚吃了些茶世子便赶了回来,换下官服两人才出发。   再怎么豪华宽敞的马车空间都有限,两人默不作声坐在逼仄的马车里,气氛有些尴尬。这不是徐芊黎想看到的模样,可世子近几日一直与她冷淡疏离,夜里也不回房睡,徐芊黎便是有心和好,也被磨光了性子。   徐芊黎上车之前想的好好的:前天自己受伤世子守了一夜,上了车自己先跟世子服个软,日子得过且过的先将就着,大家本来就已经过的不开心了,干嘛还要再给自己添堵呢。   这话谁说都是这么个理不是。   可一上车看到世子那张“闲杂人等,一律回避”的脸,就不想再说一句话。她徐芊黎本就不是个“离开男人就要死”的女人,21世纪的时候,多少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想跟她玩姐弟恋,她都看不上眼!她徐芊黎再怎么说也是“有脸有身材有脑子不缺钱”的人,多少形形□□的人没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没走过。   可偏偏老天爷爱跟她开玩笑,搞了个什么穿越让她来挑战。穿去哪不行,穿未来啊当个白痴,穿过去啊知道历史走向,结果这一穿可好,穿了个年代、朝代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每次徐芊黎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有人在嘲笑她:玩完了吧,不嚣张了吧!   一路无话,徐芊黎和世子下了车便分道扬镳,徐芊黎望着府里张灯结彩的喜庆模样,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在阵阵乐声中穿过,径直走到了苏府后花园。玉莲在后面跟着,“王妃您这是去做什么?”   “一会儿等新娘子的轿子来了,我们再去喜宴那边,不然啊,你家王妃我这颗本来就受伤的脑袋,会炸开的!”徐芊黎脸上不是很高兴,其实她哪是怕人多吵得头疼啊,这不是心虚自己头上的伤疤嘛。女人嘛,谁还不爱个美?   玉莲看徐芊黎不高兴,也就打着伞随着徐芊黎往里面走,徐芊黎本是想到花亭里歇一歇,后来看到处阴凉又隐蔽的好去处,便转了个弯绕进去,任玉莲再怎么劝说也不肯走了。怎么会肯走呢,花亭说不定还会有人叨扰,这儿可绝对是个好去处了。   玉莲委屈的跟着徐芊黎坐在假山后,徐芊黎一边看着湖中的五彩什锦,一边望着岸边的几簇竹子,坐了会儿有点累,干脆躺在身后光滑的石板上望着蓝天白云,看着飞来又走的小鸟,望着时不时摆动的竹捎,听着隐隐约约的流水声,惬意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一提到假山这种古代偷窥、偷听神器,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前面的几百字风景描写不就白铺垫了嘛。   于是徐芊黎成功的听到隔壁传来的窃窃私语,转头和玉莲对视一眼,俩人愣在原地就这么听完了隔壁的对话。天!哪!为什么会有这么狗血的剧情!玉莲听完后的表情是震惊、惶恐,徐芊黎听完则是生无可恋、痛心疾首。   早知道会听到这个,当时她就该在喜宴上安安分分的呆着,头炸开就炸开吧,跟此时的心情比起来,一切都是小事罢了。   待隔壁两人走了,徐芊黎也赶忙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玉莲跟在后面都忘了打伞。两人脚下不敢显得慌张,只能装模作样的走着,徐芊黎大脑中一片空白,有人上前来招呼,徐芊黎都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要答些什么。   直到被安排在席上坐定,徐芊黎才醒过神来,心下终于镇定。坐了没一会儿便听乐声大作,喜宴上的人全部起立,玉莲在徐芊黎耳边悄悄说了句:“新娘来了。”徐芊黎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中衣却不知不觉已经湿透,粘在背上难受的很。   乐声越来越近,洞开的府门现了几个吹拉弹唱的人,均是一身喜服,红红火火,寓意美满。奏乐的人分列两队,站在门口不再动,乐声不停,里面的人继续走,是几十个下人,男男女女一溜儿的往府里钻,等了许久才看到停在门口下马的苏怀。   苏怀本就生的俊朗,好一个白玉书生,今日穿上鲜艳红色喜服,更衬得温润面盘添了些豪气,欢喜之意都写在脸上。苏怀接过喜娘手中的同心结,下人立马递上谢媒钱,喜娘笑嘻嘻接过,又将同心结另一头交给了刚从轿子出来的新娘子。   下人在主道上放置了一个火盆,苏怀同徐芊姿一起跨过门槛走进来,又齐齐跨了火盆,驱除晦气,祈祷无病无灾。两人跨过火盆一前一后扯着同心结走到正厅,苏老爷和苏夫人已经入座,只等二人拜天地。   徐芊黎心中想着,自己大婚当日也是这般热闹么,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紧张的一直发汗,同心结都被浸湿,不由得开怀一笑。手却被人捉住,徐芊黎转头仰视着身旁的人,正是世子。这算是握手言和了吧,徐芊黎回握住世子的手,世子唇边隐隐约约带了丝笑意。   徐芊黎想,世子大概也想起了他们大婚的那日,产生了同样的感慨吧。   今日徐芊姿大婚,徐芊黎作为已嫁人的妹妹,本应去国公府送徐芊姿出阁,将她交付徐国公手中,再由新郎接走。可世子、徐国公与苏怀均要早朝,时间已是有些赶,再加上徐国公有意让世子和徐芊黎一同出席喜宴,这送姊妹出阁的事便交付给了徐芊凝。至于徐芊黎头上伤疤的事,世子和将军府早已瞒下来,旁人自然不知。   拜完天地,新娘便被喜娘领着去了喜房,徐芊黎眼中满是笑意,回头与世子对视一眼,有些甜蜜有些尴尬,徐芊黎只好低下头回避了尴尬的视线,世子却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身子乏了没?”声音冷淡却柔和,徐芊黎知道世子性子清冷,这柔和已是放入了关心的成果。   “头还有些痛,不过无碍。”徐芊黎的手仍被世子抓着,两人均出了一层薄汗。徐芊黎望着世子的脸,此时阳光满满洒在他身上,这样的情景,用宛若天神来形容世子也不过分。徐芊黎瞧得痴了,“你身子还好么?”   世子嘴边的笑若昙花一现,“夫君有些晕,怕是撑不住了。”   “去你的。”   徐芊黎的手心被世子挠了挠,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只好无奈转头,“玉莲,去跟苏老爷说一声,世子身子不适,先回府调养了。”玉莲果然一脸惊诧,却无奈撇撇嘴答了声“是”。   世子听完又挠了挠徐芊黎的手心,这下徐芊黎的耳朵也红了起来,全身都挂了层粉色。   两人回去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徐芊黎脸上一抹红潮,世子脸上依旧淡淡,嘴角却挂了丝笑意。徐芊黎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便沉默着,享受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甜蜜。过了一会儿世子果然憋不住,转头向徐芊黎看过来,徐芊黎则立马回了抹微笑。   世子不说话,视线却炙热,徐芊黎望着世子的眼睛,悄悄低下头做羞涩状,身子却诚实的凑过去,钻进世子的怀抱,最后抬头吻上世子的下巴。两人最近事情繁多,已有一月不识肉味,一个吻便点燃熊熊烈火,差点将两人烧成灰烬。   世子的手插|入徐芊黎的发丝,按住她的后脑勺,徐芊黎则被吻的七荤八素,像条被抛上岸的鱼,大口大口的汲取新鲜空气,两人一吻毕,气喘吁吁。世子的下巴搁在徐芊黎头上,粗重的气息在徐芊黎耳边回荡。好一阵儿才平复下来,徐芊黎的嘴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世子开口刚想戏谑徐芊黎几句,马车却哐当一声震动一下,世子立马将徐芊黎拉入怀内,徐芊黎心想:这马车以后可不能再坐了,太危险了!   两人齐齐倒在马车内,马车颠簸的不成样子,世子将徐芊黎扶起,立即向外面问了句:“发生什么了,刘辰?”外面却没人应声,世子拉开车门一看,才发现马车外面空无一人,只剩一只发疯的马在奋力奔跑。世子本想出去拉住马缰,一直长箭却忽然而至,射掉马尾。   马儿受痛,跑得更是快了,世子赶忙关上车门,转头望向徐芊黎,“受伤了没?”      ☆、第二十五章 跳悬崖了   徐芊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不用担心我。”   刚说完就听外面“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好像在下冰雹一般,徐芊黎抬头望了望马车顶部,眼中有些迷茫,世子抿紧了唇,“他们在射箭,”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徐芊黎,“不用担心,马车的材质坚固,他们射不穿的。”   外面依旧响个不停,徐芊黎六神无主的望向世子,这样的时刻她根本做不到冷静分析。以往一些所谓的小聪明,在生命危急关头通通不见,徐芊黎不停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徐芊黎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两人对视一眼,世子突然握住徐芊黎的手,“一会儿我打开门……不要犹豫,立马跳出去!”   徐芊黎心下乱的不行,这样危急的情况她从未遭逢过,世子声音虽然平静有力,她却还是无法立即做好准备,心中如鼓点一般乱敲起来。   世子抓住徐芊黎的手又紧了紧,“阿黎,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们现在应该就在悬崖上。如果一会儿不跳出去的话,这辆马车的重量一定会让你丢命。”徐芊黎脑子嗡嗡乱响,却只能点头答应,一手揪住自己的衣襟,等着死亡的一刻到来。   最坏的想法果然得到验证。   世子打开马车的门,万丈深渊呈现在眼前,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徐芊黎脚上用力,做好起跳的准备,世子与她对视一眼,便知时机已到,闭上眼睛跳了出去。   耳边的风太快,徐芊黎不敢睁开眼睛,心整个提到嗓子眼,右手臂还隐隐作痛。徐芊黎心中有些怕,因为她恐高,平时做个过山车、跳楼机都能吓个半死,更别说这么高的悬崖。刚刚世子打开门的一瞬间,徐芊黎就已经有了怯懦的感觉,两条腿一动不敢动。   徐芊黎心中又不是太怕,因为隐约觉得自己不会就这样死掉。她可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啊,还没有做过任何轰轰烈烈的事情,就算自己想死,老天爷肯定也不答应。整个下坠的过程,徐芊黎心如乱麻,她从生死想到遗憾,回忆自己有没有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紧接着传来丝丝拉拉的痛,全身的肉像是被拉成一块一块的,脸上也痛的不行。如此几次她便承受不住,眼泪从眼中溢出。终于,撕心裂肺的痛感袭遍全身,徐芊黎陷入一片黒寂。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漆黑一片,刚开始她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试探着动了下手指却痛的只能倒吸凉气,徐芊黎想着大概小说中被震断全身筋脉的感觉,就是这样痛不欲生吧。   徐芊黎痛的直哼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却流过划伤的地方,痛的眼泪更如决堤一般。夜里温度降得很快,虽是七月,悬崖下面温度却很低。徐芊黎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挨着冷意。如此折磨一夜,徐芊黎第二天竟然没有感冒发烧流鼻涕,真是不可思议。   天才刚蒙蒙亮,徐芊黎继续努力挣扎,太阳还没有升起,依旧冷的可怕,她觉得自己快昏死过去了,全身的热量消耗的已经所剩无几。一夜无眠,她有些困,却明白一旦睡着就是永远,只能用牙咬住自己的舌头,不停用痛感刺激着自己,告诉自己还活着。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徐芊黎才从地上站起来。她行动很不便,坠落的过程中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四肢如同报废一般不听使唤。可是她已经饿的不行了,昨日徐芊姿大婚,早饭只匆匆用完便赶去苏怀府邸,中午连喜宴都没吃便坐马车回府,如此算来,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她现在的目标是在太阳下山前找到吃的。   徐芊黎走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东西在周围,别说野狼野猪,便是果树都没长出一颗,徐芊黎心想完了,自己这下不知道掉进哪个死人洞了。果然,不一会儿徐芊黎就看到了这个死人洞的边界。   徐芊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绕着下面走了一圈。她没想到悬崖下面竟被封死,是个彻彻底底的无底洞。她抬头看了看,壁立千仞。   徐芊黎心下有些慌张,这样一个糟糕的结果,打击的她几乎放弃所有希望,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出口,心却一如死灰。徐芊黎突然记起,世子是和自己一起跳下来的,他人呢?   好似有了希望一般,徐芊黎拖着两条报废的腿又在死人谷里转了转,没有找到。徐芊黎心想一定是自己太大意了,落下了什么犄角旮旯,又找了一边却还是没有。别说人,就连半块布料都没有。   她脸上一片茫然,却突然有了生机,因为这下面一块白骨都没有,刚刚她转了两圈,却是一片骨头也没瞧到。这就说明,这里没有死过人,这就意味着,这里一定有什么地方能逃出去。   徐芊黎安抚自己赶快冷静下来分析,看着高达百尺的悬崖壁,没有一点头绪。悬崖壁上只有几根脆弱的小树枝,却已被什么折断,想必就是自己的杰作。徐芊黎坐在一块石台上,看着死人谷内一堆堆的野草,突然又没了希望和寄托。   天色一丝丝暗下去,徐芊黎急的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出去。望了一眼那些在悬崖壁上伸出的树枝,徐芊黎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说什么都要试试看。说做就做,她双手抓住悬崖壁上凸出的石头,努力向上爬了一步,腿便疼的开始打颤。   不知道下来时是不是摔伤了大腿,现在就如撕裂一般,疼的徐芊黎身上直冒冷汗,她咬紧牙又向上爬了一步,腿却不听使唤,疼的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摔落了下来。徐芊黎挣扎着站起来,又试了一次,依旧摔下来。来来回回几次就将她的体力耗尽,天色也有些暗下来的意思。   徐芊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不想认输不想认命,却不得不屈服于天意,世界一下变得朦胧。她望着高高耸入天际的悬崖壁,躺在地上等着死亡的到来。躺了会儿,天色已经开始发暗。   徐芊黎转身蜷缩成一团,眼泪沿着鼻梁淌下来,她不甘心的大喊了一声,却越哭越凶猛,最后干脆放声大声哭起来。妈的,这都什么穿越啊,为什么不问问她自己的意愿,就把她安放在这个混乱的世界。   徐芊黎发泄完渐渐冷静下来,坐起来用领口的衣襟擦干脸上的泪水,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徐芊黎转头看了看四周却突然一愣,又转回头仔细瞧了瞧,没什么异常的,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徐芊黎站起身走过去。   走近了扒开那堆草,果然,徐芊黎脸上不禁绽开一抹笑,眼泪又开始决堤。   这里,这里竟然有一个洞!   刚刚她头脑中只有壁立千仞的悬崖,一叶障目,全是算计着要如何爬出去,却从未想过悬崖下面会有一处被捣开,能直接从这里钻出去。徐芊黎连根拔起那些已经半人高的野草,低下身子钻了过去,这边的石层不厚,徐芊黎钻出来就看到另外一片天地。   这边有条宽阔的长河,周围长了一片树林,徐芊黎想着有树林就能解决温饱问题了,小说里不都是要找几颗果子吃嘛!可天色已晚,徐芊黎不敢靠近树林,直直往河边走去,还没走近就发现河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竟然是世子!   徐芊黎找到世子,心里就更明媚了一点,这剧情发展就像是做任务一般。她现在与男主汇合了,剧情自然就要继续往下发展了。比如说,下一步她就要拖着世子去找山洞。徐芊黎看河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只好解下自己和世子的腰带,拴住他便拉着往前走。   没走几步徐芊黎就感觉自己双腿双手不听使唤,又开始瞎疼了,她一边拉着世子往前走,一边嘴里嘟囔着,“别的女主和男主掉下悬崖,不仅没有找男主这么一个环节,就连受伤也都是轻轻的。哪像自己这么倒霉,悬崖说掉就掉,身体说摔就摔,大腿说痛都快痛的大姨妈了似的,末了还得钻个狗洞才能和男主汇合。”   走了半里地才找到传说中“跳崖必会独处的山洞”,里面黑咕隆通的,徐芊黎不敢进去,河边晚上又冷的不行,只好把世子扶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一小步一小步挪了进去。走了不一会儿徐芊黎就不敢往里面去了,将世子轻轻放在地上,徐芊黎也不敢乱动,只知道冷饿交加、累得要死。就这么忍者饿意睡下了。   天亮的时候徐芊黎立马醒了,看了看世子的情况,他依旧昏迷不醒,徐芊黎无奈摇头,你说小说里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样的设定,非要一个柔弱女儿家照顾一个大男人。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设定对于他二人来说再符合不过,毕竟世子这么一个常年靠药养着的身子,万一真的反过来,说不定两人都要死在这里。   徐芊黎在山洞里转了转,山洞以前果然有人住过,草堆和火石均在。她先将世子扶到草堆上躺着,又出去捡了几根柴,没敢走远,怕周围有什么豺狼虎豹。回去拿着火石研究了半天升了火,徐芊黎这才敢出去觅食,打算摘几颗果子回来。   树林不算太密,徐芊黎只往里走了几步,看到第一棵果树便停下了,万一里面真的有狼怎么办,她有些害怕。摸着一颗果树使劲晃了晃,果子老老实实在树上挂着,一个也肯不往下掉,徐芊黎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女主怎么就这么悲催,非要在这些小事上比别人多纠结几倍,拿这些时间多和男主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多好!      ☆、第二十六章 世子归来   徐芊黎挽起来裤腿开始往上爬,爬了没几步滑了下来,腿上却被蹭掉了一层皮,她倒吸一口凉气蹲下来看了看腿上的伤,看着触目惊心的伤痕,徐芊黎气的直骂娘。这下好了,两条腿原本还只是不听使唤,现在连观赏价值都没了。   以后她怎么拿这两条美腿去勾|引世子啊!   徐芊黎站起来进行第二次尝试,依旧失败,腿上的划痕又多了一些。她早就没半点力气,饿的前胸贴后背,若不是刚刚喝饱了河水,只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舔了舔嘴唇,毒辣的太阳蒸发出她体内的水分。   徐芊黎抬头望了眼高高在上的果子,嘴边挂了抹苦笑,狠狠踢了果树一脚。   徐芊黎捧了一兜果子回来,先吃了几个又出去捡了些木柴,留着晚上生火用。回到洞内给世子喂了些水,便靠在洞穴上想事情。想什么?也没什么值得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她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只知道要吃饱穿暖,要活下去。   坐了几个时辰天便暗了下来,徐芊黎出去捡了些木柴,捧了点水回来给世子喝下,就在洞穴中睡了。夜里太冷,徐芊黎紧紧抱住世子不撒手,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抵挡着外界的严寒。   翌日,徐芊黎睁开眼,入目就是世子的脸,由于两三天没有打理,世子身上脸上已经有些邋遢,不似之前俊美如玉。徐芊黎仔细打量了世子片刻,倒觉得现在这个脸上带些胡渣的世子,反倒更有男人味,更让她安心一些。   徐芊黎出去捡了些木柴,昨夜点的火早就熄灭了,用火石重新生了火,跑到河边洗了把脸,又捧了些水给世子喂下,便要去摘些果子回来。这一摘又是好半天。   她回来的时候,世子正在洞穴内啃着昨日剩下的几个果子,徐芊黎愣在原地,世子看着她呆愣的模样,虚弱一笑,“被饿醒了。”她一瘸一拐走过去,丢下用衣服包着的果子,捧着世子的脸又哭又笑,肚子里明明有一堆委屈要倒出来,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世子将她的头按在胸口,“这几日受苦了?”   徐芊黎说不出话,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阿黎,你哭的我都没有主意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徐芊黎干脆放声大哭,紧紧抱着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一肚子的委屈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诉说出来。世子无奈的笑了笑,放在手中的半颗果子,一下一下拍着徐芊黎的背。   徐芊黎和世子在山洞里啃着果子,隔得老远,世子一身轻松,徐芊黎则满脸通红,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出把老脸都给丢尽了。心中还不停的数落自己,又不是十□□的小姑娘了,竟然还能做得出这么矫情的事情。嘴里的果子啃得更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劲全都使了出来。   到了晌午,两人坐在山洞里相对无言,徐芊黎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我去捡点木柴,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喊住,“阿黎,你腿怎么了?”   徐芊黎的脸又红了起来,“没事。”说完就往外袍,却被人从后面抓住,“跑什么?坐下我瞧瞧你的伤势。”她被世子一屁股按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世子就开始撩她的裙摆,徐芊黎赶忙按住世子的手,“呀……真没事的……世子……”   世子看着徐芊黎腿上一道道伤疤和一块块淤青,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徐芊黎看世子的脸色骇人,心中害怕也不敢说话。世子的手轻轻覆上徐芊黎的腿,她嘴上虽忍住了没呼痛,腿却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   果然,世子的脸更阴沉了。   他突然伸过来,徐芊黎不懂他的意思,一脸迷茫,“过来!”世子声音轻轻的,徐芊黎却还是很怂的立马移过去,刚过去就发现不对,世子的手为什么在解她的衣服,她的肚兜怎么露出来了,哎?她的裤子怎么也被脱掉了,哎?哎?哎?   徐芊黎护住自己腿上唯一一块布料,脸上露出宁死不屈的表情,世子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上下打量着徐芊黎的身子。她虽不是个容易害臊的女人,可这样被一个男的打量还是觉得很尴尬、羞涩。   就在世子的手搭在徐芊黎胸部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个流氓!”   “流氓?”   “我说你下流!”   世子的脸彻底阴沉下来,徐芊黎被他看的有些害怕,心一横干脆躺在地上,“要上赶紧上。”世子的手在她的胸前按来按去,“这里疼吗?”   “疼。”   “疼的厉害吗?”   “一般般。”   接着手又来到她腰间,“这里疼吗?”   “嘶!疼!”   “翻过去。”   徐芊黎听话的翻了个身,世子的手却很不听话,一会按按这里,一会揉揉那里,按的徐芊黎鬼哭狼嚎了好半天才住手,一把将徐芊黎拎起来,一件一件的将她的衣服套上,“以后没我的允许,哪都不准去。”   徐芊黎不敢反抗,却禁不住嘟囔着,“这几天没你看着,不也好好的嘛。”刚说完脸就被捧住,一个漫长的吻措不及防的落下来,徐芊黎被亲的晕晕乎乎的,“阿黎,听我的话,不要再乱跑了。”她像是被蛊惑一般点了点头。   世子这才满意的松开了她,“我去找点吃的,你乖乖呆在这。”   “我陪你去……”徐芊黎看到世子冰冷的目光,自觉地吞下了最后一个“吧”字,换上一副笑脸,“早去早回哦~”   徐芊黎呆在洞内有些无聊,世子一时半会儿没回来她有些不放心,一瘸一拐的走到洞口,并没看到世子的踪影。她不由得想到了野狼、老虎、蟒蛇之类的动物,再也呆不下去,一步一步往树林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就听河水“哗啦”一声,钻出一个人影,是世子!是没穿衣服的世子!   徐芊黎看着世子的身体,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瞧着世子一步一步的走进,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到你还会游泳啊,”说完就看到世子手中的树枝和鱼,“我终于不用再吃那个难吃的果子了!”殷勤的过去拿世子手中的鱼,他却将手避开,“怎么不听话?”   这话问的徐芊黎心中还真升起几分恋爱的甜蜜感,“柴火不够用了,我出来捡一些。”世子看了她一眼,将树枝和鱼递过去,“拿回去烤了,我去捡。”说完走到一旁的石头上拿起衣服穿上,徐芊黎注意到衣服上还在一下一下的滴水,他这是把衣服给洗了?   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万一干不了很容易着凉的世子大人!能不能让她少操点心!   徐芊黎见世子走远了,又拖着两条废腿一瘸一拐的回了山洞,山洞里的柴火还剩了一些,够她烤鱼的!   徐芊黎看着手中的鱼慢慢的染上了金色,鱼肉被烤的滴出了油,滋滋作响。她舔了舔嘴唇,望了望洞口的方向。   就在徐芊黎第五次看向洞口的时候,世子终于出现,她赶忙站起来,却看到世子身后拉出了一大堆树枝,被他用腰带捆着,“从哪捡了这么多木柴?”   “树上捡的。”   “那么湿,能烧的着吗?”徐芊黎眼中的崇拜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心想果然是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世子,没有自理能力的世子!   “放心,都是被风刮断的,早就被晒干了。”   徐芊黎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为什么她没有发现这一点,这两天她为了捡树枝都快沿着河边转圈了。   世子将那摞树枝码好,走过来瞧了眼徐芊黎,“鱼烤好了?”   “应该好了吧。”   世子接过一看,抬头望向徐芊黎,“没刮鱼鳞,也没去内脏?”   徐芊黎尴尬一笑,“吃个鱼还需要那么多步骤?”她哪知道那么多东西,别说她极少做饭了,即便买了鱼,老板也早将鱼鳞和内脏去干净了。她刚刚脑袋里只想着烤鱼,哪想的了那么多,重要的是,小说、电视剧里也没出现过这么一个环节啊!   世子默不作声在徐芊黎身旁坐下,将鱼的皮小心翼翼揭了下来,又将插在鱼肚子里的树枝转了几圈抽出去,接着徐芊黎就目瞪口呆了,内脏居然全被抽出来了!只见世子伸手扣了鱼鳃,又检查了下还有没有残留下的内脏。   “喏。”徐芊黎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鱼,望了身边的人一眼,脸上咧开一抹笑,接了过来。世子将另外一条鱼也处理干净了,两人便开始安静的吃起鱼来。用过饭天也黑了下来,这下肚子吃饱了,柴火也不用愁,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徐芊黎坐在草垛上不肯睡,世子闭着眼睛躺在草垛上假寐。   过了半个钟头,徐芊黎还在草垛上坐着。   又过了半个钟头,徐芊黎仍在草垛上坐着。   世子忍不住睁开一只眼,“还不睡?”   徐芊黎脸上有些为难,纠结半天才开口,“姐姐大婚那日,我在苏府后花园……呀!”一阵天旋地转,她呆愣的望着头顶上方的世子,世子却翻身躺在草垛上,一手将她拉近怀中,“明儿再说也来得及,睡吧。”      ☆、第二十七章 一条黑蛇   夜里徐芊黎有些冷,火早已经灭了,懂得她在梦中都开始打喷嚏,又忽而觉得自己盖上了棉被,冷意消散了大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夜里没睡好,待到天亮时分气温上来了,睡意一股脑的席卷上来,怎么挣扎都睁不开双眼。   徐芊黎刚睁开眼就饿了,世子已经不知去向,她起来梳理了下头发、整了整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傻。睡得太久了,全身都无力。徐芊黎走出山洞,外面正是好日头,阳光照过来,她有些睁不开眼。   远处的河水哗啦哗啦,好似永远也不会累,看了看源头和尽头,直看到了天际线处也没找到。岸上的树林却苍翠的很,许是被这河水灌溉的太好,一颗比一颗挺拔。果树散落在最边缘地带,一颗两颗果子坠下来,将红未红。   看到这徐芊黎嘴里开始泛酸水,那些没熟透的果子,可真是难吃的很。吞了两口口水再一扭头就看到了世子。她倚在洞口墙壁上,“去做什么了?”   “夜里太冷,找了些草来。”   徐芊黎一听这个脸上挂了抹不可思议,看着世子进了山洞来来回回忙活了半日,徐芊黎仍倚在洞口不愿动,懒洋洋的站在原地晒太阳。世子收拾完冲她走过来,衣服挂在身上,已经皱皱巴巴的,徐芊黎算了下自己与世子已经在这住了四五天了,心下唉唉叹了两口气。   世子走到她身旁,一手将徐芊黎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今日打了些好东西,别可怜巴巴站在这儿了。”   他的眼神太温柔,徐芊黎望了半晌垂下头来,咬了咬唇没说话。   “快来。”世子说完转身进了山洞,拿之前码好的树枝升起了火,徐芊黎看他收拾了半天,也不好意思偷懒,又一瘸一拐走过去,看清世子手里拎着的东西不由惊喜。   “今儿竟然打了只兔子来?我昨儿刚梦到只狐狸说要给我报喜,”她笑嘻嘻的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你该不会就是那只狐狸大仙吧?”   世子正拿着带尖的石头削树枝,打算做个鱼叉,嘴唇抿成一条心,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听完徐芊黎的话,嘴角不由得往上翘,“让本大仙算一卦,姑娘今年可是许配了户好人家?”竟还有心情配合她的玩笑话。   树枝被烧得哔啪作响,火苗一晃一晃的,洞里有时会钻进来些风。两人之间安静祥和,气氛融洽极了。   徐芊黎望着世子脸上已经结痂的几道小口,“是呀大仙,这户人家大富大贵,我嫁过去就是正房的太太,当家的主母。”   世子手下没停,她刚说完这话世子就削好了树枝,转过头在徐芊黎嘴上轻啄了下,徐芊黎没料到这突然的一下,愣在原地,世子却噙着一嘴的笑起身走了出去,手中还拎着那只死了的兔子。徐芊黎反应了一会儿转过头去,世子已经到了洞口,只看到他一角衣袂。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竟觉得有些发烫,身子像是泄了气般靠上身后岩石,瞧着洞口的方向发呆。   她这是怎么了?   世子和徐芊黎二人当天就解决了那只兔子,到了晚上徐芊黎却一阵一阵的犯呕,吃肉吃多了的感觉顶的她十分不舒服。   两人躺在草垛上,一时都没有睡意,火堆噼噼啪啪的响,衬得山洞内更是安静,徐芊黎缓缓叹了口气,世子闭着眼睛轻轻问了句:“怎么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世子睁开眼睛,“三日内管家定会找到我们,别担心。”徐芊黎虽没有回答,睫毛却颤抖了几下,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世子一愣,这才发现她鼻子已经有些发红,金黄色火光映在她皮肤瞧不出颜色,世子将她的头放进怀内,“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   徐芊黎摇了摇头,“徐芊姿大婚那日,我躲在假山后面乘凉。”她说到这停下来,抬头看向世子,“华茗大概没猜到旁边还有个隐蔽处,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世子低下头看她,眼睛里温柔的一塌糊涂,“对不起,让你承担这些。”   徐芊黎听他这样说不免着急,“这没什么。重要的是……”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世子的手覆上她的眼睛,“阿黎,别这样看着我。”说完在上面轻轻印了一个吻,徐芊黎却接着扭头避开,世子也不介意,继续在她脸颊、勃颈上留印子,“苏怀解徐芊姿进门的时候知道的。”   徐芊黎躺在草垛上一动不动,“知道我也听到了,所以才会过来找我和解,又怕中间出了纰漏,才会想要尽快回王府。对吗?”   “你这般聪明,我瞒不过你。”   “世子,你说这话不觉得昧良心吗?”   “我确实有意瞒你,如果可以,甚至想瞒你整整一生。”   徐芊黎不说话,身子却开始颤抖,世子感觉手掌上一片温热,果然不一会儿泪水便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好似不要钱一般。这下他更不敢拿开手了。   徐芊黎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脑袋里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隐隐记起,那日华茗喊对面的人“冯公子”,这陲边城姓冯的不多,能跟公主熟稔的更是少的可怜,那么这个冯公子必定就少不了是冯将军之子。   也就是那个撞了徐芊黎轿子,却死活不肯下轿赔礼道歉的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华茗竟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刚想完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如果华茗的不仅仅是让冯公子拉拢苏怀呢,这个驸马之位只是幌子的话,那么最最要拉拢的便不是苏怀苏大学士,而是整个将军府和国公府。   那么世子在冯公子或者华茗公主身旁安插眼线,便已说明两人有利益纠葛,目前来说华茗与世子唯一要争夺的便是国公府这只棋子。徐芊黎想着想着头有些发疼,国公府如今早已是外强内干的纸老虎,华茗与世子应该早就打听清楚,不对不对。   她闭着眼睛睡不着,想把一切推翻重来,却突然想到,他们这次落崖又是谁在赶尽杀绝。   华茗?   不对,华茗即便是再想杀了世子也不会走这样一步棋,太明显又太不好把握胜算。   冯公子?   他前几日刚撞了徐芊黎的轿子,冯将军压着他到王府赔罪,当时他满脸的不情愿,狂躁、愤怒都写在脸上,再联系他不成熟的心性,徐芊黎心下隐隐有了主意。   那么世子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呢?   徐芊黎嘴角扯了一抹冷笑,皇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世子的父母便是死在权利斗争之中,皇上手上握着两条人命,自然不会信任世子。   而世子呢?   世子身体羸弱,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虽没几天活头,皇上却仍放心不下。而世子为了不引人注意应该做什么呢,就如年前,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   娶个门当户对的,不行,死路一条。   娶个地位低微的,不行,丢了天子的脸面。   那么此时,国公府庶出之女徐芊黎就成了最好的一个对象,既维持了表面上的风光,又向皇上服软示弱。   想到这里徐芊黎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夜里气温低的厉害,她只能蜷缩成一团,冻得哆哆嗦嗦。身后突然迎来一片暖意,徐芊黎感觉到腰间多了一条手臂,眼下冷的厉害,她也顾不得两人还在冷战的情形,索性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这身上一暖和,困意便开始吞噬她的意识,打了个哈欠,没撑多久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徐芊黎鼻尖飘荡着香气,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唤,一扭头就看到了世子,山洞洞口的光太明亮,她眼睛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闭上睁开好几次,徐芊黎才彻底清醒过来,“做什么呢?”   “醒了?”   “难怪肚子一直叫,什么东西这么香?”   “掉下来一直鸽子,就给捡回来了。”   两人吃完饭歇了会儿,徐芊黎闻着自己身上都有些发酸了,腿上的伤痕都已经结痂,虽然还没好利索,这会儿见水应该也没事了,便趁世子出去找东西吃的空子,到又芦苇的地方脱了衣服洗了个澡。   正午的太阳晒得河水有些温,徐芊黎在里面洗了一会,背上就开始痒得不行,伸手饶了会儿却又疼了起来,随便洗了洗就像上岸,刚上去拿起来衣服就看到一条浑身漆黑的蛇,正冲着徐芊黎吐着红色的信子。   就在那一瞬间,徐芊黎身上的汗毛全部站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夜里被吓了一跳一样。那条蛇还不死心,“咻”的跳起往徐芊黎身上蹦,徐芊黎尖叫一声,将手里的衣服冲着蛇兜头砸了下去,一边尖叫一边跑,那速度真是快到没朋友。   跑了一会儿徐芊黎就感觉不对劲,她的腿还没好利索,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样的跑法简直就是不要腿的节奏。徐芊黎正心惊胆战的时候,就看到了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世子,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一边尖叫,“蛇!蛇!蛇!”   碧绿色的河水依旧缓缓流着,时不时传来哗啦的水声,有风缓缓吹过,河水就温柔打个转,波纹一圈一圈的散开,岸边的芦苇数量不多,稀稀疏疏长满了整个河沿,随着风的方向摇摆。山是青黛色,土地是黄的,还被晒得开了几道缝。   徐芊黎平日里捂得严严实实,身上雪白一片,太阳照上去还反射着光,身上的淤青和腿上的疤痕添了几抹色彩,□□的身材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世子愣在原地,若不是她的叫声太扰人,这本该是个极美的画面。世子望着她嫣红的小嘴,和水汪汪的眼睛,“别怕。”说完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徐芊黎披上,一把将她抱起走回了山洞。徐芊黎的身子光滑细软,手感极好,世子忍不住多摸了两下。她脸上悄悄浮起的红晕,水淋淋的头发在肩上,眼睛里含着一汪泪,实在可怜的紧。   世子又紧了紧胳膊,一步比一步走的稳当。   徐芊黎抬头,看到世子脸上浅浅的胡茬,第一次觉得可以放心依赖面前这个人,心中踏实极了,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嘴角荡起一抹笑。明明昨天才刚闹了别扭,控诉他不信任自己,今日又觉得除了他便无人可信。   女人啊,真是……   回到山洞,世子先将徐芊黎放在地上,又解开自己的中衣铺在草垛上才将她抱到上面,徐芊黎的腿又不小心拉伤了,“嘶嘶”的倒吸凉气,抱着腿坐在草垛上,可怜极了。世子本想将丢在地上的果子和徐芊黎的衣服捡回来,却怎么也不舍得走,偏偏徐芊黎还拿可怜兮兮的眸子瞧向他,“流血了。”   徐芊黎身上隐隐散发着女儿香,勾的他心神不定,一颗心上下乱跳。她的头发还湿着,一颗水珠顺着锁骨流下去,引上不知名的地方,世子很想去看看那滴水去哪了,眼睛不由自主凑过去,当他反应过来时,头已经深深埋进徐芊黎胸上。   世子愣了愣,怕吓到徐芊黎,刚想退回来却被徐芊黎抱住头,他两人的呼吸沉重、灼人,他终于不再有任何犹豫,就这么吻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动情处,世子脑海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行停下,“你的腿……”   徐芊黎凑过去吻着他,“无碍。”   春光旖旎。   两人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第二天却没能睡到自然醒。   管家来了。   世子将徐芊黎包的严严实实,示意管家出去,这才唤醒了她,徐芊黎睡眼朦胧,“阿黎,我们要回王府了。”   徐芊黎揉着眼睛的手一愣,“这么快?”   过去的几日,每日里都盼着有人能来找到他们,待真的能走了反而心中带了点失落。徐芊黎默不作声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将衣服换上,一会儿我们就启程。”世子将管家带来的新衣放在徐芊黎手边。   她仍是乖巧点了点头。   世子穿上衣服,“今日的早饭也不用愁了,一会儿到马车上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势。”   “好啊。”徐芊黎扯了抹笑,眼中的失落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一边动手穿着衣服一边梳理着头发,“玉莲也来了吧?”她带着笑意瞧向世子。   “没有,出门找人带着女人总是不方便。”   “也对。”      ☆、第二十八章 表妹嫁人   徐芊黎上马车前,回头恋恋不舍的望了眼山洞、长河和树林。   回去的一路上,世子有意逗徐芊黎开心,她抓住世子的手,“以后我们去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养几只兔子,种点粮食,膝下儿孙绕,你说好不好?”   “好。”   这声“好”答应的太痛快,徐芊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玉莲见到徐芊黎的一瞬间喜极而泣,嘤嘤哭了一刻钟才肯停下,徐芊黎只能无奈安慰她。玉莲手下细心伺候着,不停的忙里忙外,脸上的开心洋溢的满满的,徐芊黎心下都不免有些感动,有个人这么欢迎自己感觉真不错。   世子回府这几日都没回来睡,徐芊黎知道他肯定是在处理积压的事情,也不过去打扰,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闲得无聊了就画幅画给玉莲看,当然,期间还迎来了以为重要的客人,是冯公子。   冯公子依旧嚣张跋扈的不得了,徐芊黎也不待见他,世子出门暂时还没回来。玉莲问徐芊黎要不要给正厅送点糕点伺候着,要徐芊黎说啊,送什么糕点,送点老鼠药还差不多!正厅那个人差点害死她好吗!   过了没一会儿管家倒是来了,说请徐芊黎去正厅。   “世子回来了?”   “已经在正厅了。”   “打哪回来的?”   “苏府。”   徐芊黎一愣,苏怀?   这时候天气已经没有往日的躁动,添了几丝凉意,花朵该颓下的也都识相掉了花瓣,只留一个光秃秃的骨朵在枝干上,叶子红红黄黄一片,好不热闹,青蛙却不知道去哪风流了。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风穿过徐芊黎的发丝,她微低下头,眼角却是藏不住的风情。   徐芊黎走到正厅的时候,冯公子的嚣张气焰已经被彻底浇灭了,一张年轻的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也不知道世子使了些什么手段。徐芊黎也懒得管这些烦心事,转头看向世子,脸上带了抹恰到好处的笑,走到他面前请了个安。   “过来坐吧。”   徐芊黎的颈子很长,白白净净的挺在肩膀上,像是一根白藕。她垂着头轻轻应了声,莲步轻移便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对面的冯公子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面上一片灰白,颓然之色尽显眼底。   只见他握了握双手,站起身恭恭敬敬给徐芊黎鞠了一躬,“那日将军府的下人不长眼,抬着轿子像是要去抢金子似的,一不留神撞上您的轿子,在下当日确有急事在身,碍于这几分薄面一直没给您赔罪,今儿就接着机会说清楚这场误会。还望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且把这页翻过去。”   徐芊黎听着这话,觉得新鲜,转眼看向世子,世子嘴角带了抹笑,冲着冯公子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凭君处置。   徐芊黎自然不肯答应就这么放过他,对面这小子接二连三的找她晦气,她要说这么轻易饶了他,也不给自己长脸,干脆慢慢腾腾吃了口茶才开口,“冯公子,你瞧我头上的新发长出来没?”   “王妃要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我回府就将那几个轿夫叫过来,任您打骂。”   “我要想处置几个下人,还用的着去将军府拿人?王府的下人虽然不多,却也有百十号人在这放着,冯公子可真爱说笑。”徐芊黎面上一直带着笑意,也不撕破这层脸皮。   冯玉才站在原地不再说话,最后才幽幽开口,“王妃想把在下也从悬崖上推下去一回?”   徐芊黎嗤笑一声,“那可不行啊冯公子,你的命且金贵着呢,我们可得好好留着。”   “你想怎么样?”   “这样,我有一个表妹名叫横霜,长得花容月貌,性子也好的紧。听说冯公子至今还没娶亲,要不……”   徐芊黎刚说到“横霜”二字,两个男人便齐齐望向她,好似她说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世子深深望了她一眼,终究没有说话,算是无声的妥协。这反应在徐芊黎意料之内,没什么好惊讶的。   冯玉才抬头看向徐芊黎,觉得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王妃的表妹,在下本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可……”   徐芊黎立马截住了冯玉才的话头,“我的表妹,你确实得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冯玉才皱着眉想反驳,却看到徐芊黎明亮的眼神,突然觉得若是这个表妹长的似她一般,倒也不算是个坏事。懒得多想,一口便应下了。徐芊黎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赶紧让冯公子入座,喊过管家来挑了个好日子,确定下了这门亲事。   冯玉才是个争强好胜的,口才不错,徐芊黎知道这副性子一旦答应的事情,便是咬碎了牙也得办的鲜鲜亮亮的。果然第三天冯公子就抬着聘礼来了,还顺便带来了陲边城最会说的媒婆,一颗大痣在脸上极其瞩目。   徐芊黎望着冯公子嘴边的淤青,心中止不住的笑意,你说冯将军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真是没遗传他父亲半点脑筋和气魄。嘴上却还称赞冯玉才做事麻利,果然是大丈夫行为,又安排横霜与冯玉才来了一次不经意的邂逅,冯玉才这下更是巴着早日完婚。   说起来横霜还是世子派人带回来的呢,这么好一个闺女若是给世子当了填房真是可惜死了,虽说冯玉才是个不长进的,但一进门好歹是个正室夫人。横霜要头脑有头脑,要身材有身材,会看脸色、做事情又麻利,这么面面俱到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把冯玉才栓的结结实实。   到了横霜出嫁的日子,徐芊黎给她准备了大把大把的嫁妆,还将自己最宝贵的一个步摇插在了她头上,横霜这么一个人精自然明白以后要怎么做,口中一个劲的跟徐芊黎道谢。徐芊黎直到将她送出门才彻底放心。   这时候天气已经明显转凉,徐芊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回屋却发现玉莲的脸色一直耷拉着,想也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怎的了?”   “回王妃,奴婢没事。”   “放心吧,过两年我也会为你找户好人家的。”   “王妃说什么呢,真是羞死人了”玉莲说完跺了两下脚就跑出去了。   徐芊黎无奈摇了摇头,管家却突然来了,“王妃,王爷昏倒了。”   徐芊黎嘴边的笑容立刻凝固,站起来就往书房赶,“请大夫了吗?”      ☆、第二十九章 女人消遣   其实徐芊黎早就怀疑世子的病情了,但他三天一吐血,五天一昏倒的节奏把握的太好,她要真想怀疑又觉得这怀疑来的无凭无据,最直接的证据是什么?徐芊黎肚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要说进门都这么久了,放在古代竟还没有被休,肯定是男方明白自己有问题。   她赶到的时候世子已经脸色发白的,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徐芊黎已经轻车熟路,端着汤药给世子喂下,喂到最后徐芊黎突发奇想,世子喝的这真是药吗?不动声色的将下人都支出去,徐芊黎偷偷挖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呸,还真是苦的不行。   她放下药碗,伸手拍了拍世子的脸,“世子?醒醒?”   徐芊黎觉得自己有些无聊,这人怎么可能是装病呢,无奈摇了摇头,又给世子换了条巾子搭在额头上,窗外过了没一会儿却滴滴答答下起了雨。天空暗了下来,徐芊黎放在手中的书揉揉眼睛,觉得有些累,可深秋的雨一来就冷的直打哆嗦。   “玉莲。”   她唤了声,外面却没人答应。   “玉莲?”   依旧没人应。   徐芊黎眉毛轻拢,打开门一阵冷风呼啸而来,赶忙出去关了门,外面却没有人影。她抱住自己的肩膀,冷的只想打颤,一个下人经过赶忙对徐芊黎请了安。   “见到玉莲没?”   “回王妃,奴婢没见到。”   她眼睑落下,盖住眼中的失望。   “王妃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婢就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寒烟。”   “寒烟,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徐芊黎说完哈出口白气,“今天天气有些冷,去多那床被子过来,再拿个火盆。”   “是。”   “玉莲回来,让她过来找我。”   “奴婢知道了。”   徐芊黎进了屋关上门,对着自己的手哈了几口白气,冻得只想跳踢踏舞。一转眼看到世子额头上的巾子,又赶忙换了一条敷上去,不小心碰到他的面颊又赶忙把巾子拿了下来,一边拿一边嘟囔着,“我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还给你盖这个。”   徐芊黎觉得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世子嘴边有抹笑意,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已经冷的低血糖出现幻觉了,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可能听懂她的话。   寒烟来的很快,不禁带了徐芊黎说的东西,还给她带了件披风,因此徐芊黎多看了寒烟两眼,觉得自己真是找个了好助手,不知道比玉莲强多少倍。   屋子一暖和徐芊黎就忍不住睡了,心想着世子大概明天才会醒,自己先睡一觉,别世子没醒来自己却昏倒了。她还真是个乌鸦嘴,墨菲定律就这么找上门来,第二天徐芊黎一醒来就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   一开口就更不行了,嗓子已经疼的快冒火了,她站起来,还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木门却“叩叩叩”响了三声,“进来。”她扯着嘶哑的嗓子应了声,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徐芊黎再想来的时候是半夜,黑乎乎一片,摸了摸身边没人,她想着有两种可能:   一,世子还没醒,仍然在书房带着。   二,世子去上早朝了。   然而就在徐芊黎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得时候,门“吱呀”一响,闪进一个人影来,她立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道黑影,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心中只期盼着玉莲和寒烟能过来看一眼。却又觉得不对,谁能这般轻易混进王府来,还要来她的房间?   徐芊黎还没惊疑完,那段黑影就冲着自己走过来,脚步声一下一下回响在房内,她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完了。   那人走过来,徐芊黎吓得赶忙闭上眼睛,心跳的极快,她觉得都能听到这样沉重的心跳声,那人却坐在床边扒了鞋子爬上她的床。   什么?   徐芊黎心想,这是要先奸后杀吗?   那人却躺在床上没有了动静,半晌她才敢睁开眼睛,对面的人轮廓有点熟悉,这是……世子?徐芊黎一愣,世子已经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半夜跑去哪了?一堆疑惑涌上心头,她没说话,也没动作,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醒了身边已经没人了,徐芊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起来洗漱完,“寒烟,世子什么时候醒的?”   “回王妃,昨儿一早就醒了。”   “昨天夜里,王府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王妃。”寒烟脸上挂了抹疑惑,却不敢多问。这时候没头脑的玉莲就上场了,“王妃好端端怎么想起问这个?”   “昨夜发了梦,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梦里见过的,还是真的发生了。”   “王妃您真是糊涂了,王府是有宵禁的,夜里怎么会有动静。”   “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奴婢哪有!”   徐芊黎不说话,深深望了玉莲一眼,那日的事就这么掀过去了,可是她终究要选个理由将玉莲处置了,至于怎么处置,徐芊黎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徐芊黎刚吃完早饭,管家就送来了帖子,是苏府的。她打开看了一眼,原来是徐芊姿说中午要过来拜访,无非是女人之间一些消遣罢了,前几日她还刚去了将军府呢,不过不是冯将军的将军府,而是平远大将军的陈府。   说起来陈夫人也是个妙人,对于闺房之事那可叫一个热衷,自打知道徐芊黎有意想生个孩子后,就屡屡给她出些主意,就连情趣内衣都送给徐芊黎用了。她想到被埋在箱子底的那几件情趣内衣,不禁立马羞红了脸。   她一个思想开放的21世纪新女性,竟然被千年之前的古人搞得满脸娇羞。   徐芊黎将帖子交给寒烟收起来,自己便拢了件衣服往外走,玉莲赶忙跟上去,“王妃这是要去哪?”   “书房。”   “您这是要去找世子?”   “嗯。”徐芊黎扫了玉莲一眼,“记住啊,男人也不能总晾着,晾干了就润滑不起来了。”   玉莲听得迷迷糊糊,半晌才应了声“是。”      ☆、第三十章 交心姐妹   可巧,徐芊姿来后不久,横霜来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唱的可是够味了,可惜的是没有观众拍手叫好。横霜是来干嘛的不说也知道,但是徐芊姿就不同了,徐芊姿可是徐芊黎同父异母的姐姐,从前在国公府没少跟她过不去。   要真说起来徐芊黎年龄也比徐芊姿大一轮,怎么也不会想要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何况在21世纪时徐芊黎也饱受人情冷暖。跟她较劲,何苦来?可徐芊姿和徐芊凝欺负她也就算了,每每寻着由头就要找她们二院的事,搞得徐芊黎的母亲形容憔悴、忧虑过度。   所以徐芊黎心里对国公府嫡出两姐妹的定位就是大写的BITCH,两人若真不招惹自己还好,一旦招惹了,就别怪她咬起人来像条疯狗。   那徐芊姿呢?   徐芊姿生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国公府长女的谱摆得十足,又惯会用些诗书礼仪标榜自己,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的路比别人高贵,就连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徐芊凝,她都觉得是个蠢材。别人更是入不了她的眼。   当年上国公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怎么轰都轰不走,徐芊姿可不就憋着一股劲儿烘托自己的身份嘛,世人就是贱,越是难求便越觉难得。果然还真就把苏怀苏大学士给盼来了。   苏怀是谁啊,十三岁那年一举中的、红袍加身,身下一匹汗血良驹,两岸行人夹道相迎。后来入了翰林院当上大学士更是前途不可估量,想想这么年轻便有如此成就的史上共有几人,自古书生多酸腐,大都落了个穷苦命,偏偏有人将状元之名揽入怀,还能在仕途之路吃的比谁都开。   徐芊黎又是个极爱收集诗书文玩的,才子、才女之间有爱比试较量,每每有人作了新诗都是免不了流传进别人的耳朵里,一边惊叹于对方的才情,一边琢磨诗里的漏洞。文人骚客嘛,哪有谁服谁的?   偏偏这个苏怀是个男的,家世前途都是一片光明,徐芊姿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未出阁的少女,当然比谁都要留意未来的出路。嫁到苏府之后,苏怀和她相敬如宾,日里却劝她多到处走动,虽没有明说徐芊姿却也听得明白,这一走动第一处要去的,自认是自个的妹子家。   三个人都是会说话的,气氛和谐的很,一开始还是虚与委蛇,可女人一旦聊起来胭脂水粉、布匹成衣这样的话题,谁都比谁认真。尤其到了后来,有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插入进来——男人。   聊起来自己的男人,还不就那几个特点,随便一套都觉得全世界是不是都是同一个老公?聊了半天吃了些茶,徐芊姿本就有心恭维徐芊黎,一句话将徐芊黎逗得心花怒放,整个王府好似比九重天的西王母住处还要美一般。   两人之间零点的冰渣渣状态总算是有所缓和。   送走了徐芊姿,横霜又坐了会儿,说了些不能当着别人面说的话,聊了聊将军府最近的事情,两人就像是平日里唠家常一般,气氛也没那么紧张。徐芊黎心想,这么说来她也算是个好主母了,和各家关系都维持的不错,也没给世子拖过后腿。   想到这徐芊黎一愣,拖……过吗?   将两人送走之后,她彻底打不起精神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脱了衣服鞋子就上床上躺着了,连晚饭都懒得吃。世子回来就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模样,脱了外面的披风烤了烤火驱走身上的寒气才凑过去。   刚过去徐芊黎就醒了,睁着眼睛看着他,“今儿很累吗?”徐芊黎点了点头,世子的头抵上她的,两人缠绵了一阵儿才肯分开。“今日见了你姊姊,感觉怎么样?”   “姊姊聪明的很,自然感觉很好。”   “那怎么还不高兴?”   “听说徐芊凝就要嫁人了?”   “及笄了自然要嫁人。”   “可我听说嫁的是个小门小户,名不见经传的一家。”   世子脱完了衣服,走到床边,“国公府三小姐的脾气你该比我清楚,她要嫁的人徐国公怎么拦得住。”   徐芊黎撇了撇嘴,“平日里不争气也就算了……”   “这位小娘子,你对自己的夫家可还满意啊?”   窗户缝里有风漏进来,吹得床头烛火一闪一闪,两人一下子住了话头更显得冬日里夜晚的安宁,徐芊黎望着世子明明灭灭的面庞,“夫君对国公府可满意?”   “满意。”   “国公府庶出之女呢?”   他望着身边人渴望的眼神,嘴边不由得升起一抹笑意,将她揽入怀中才道:“阿黎,我很满意国公府生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徐芊黎趴在他怀里,将手缓缓搂上他的腰,“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煽情?”   世子没答话,她继续问,“我昨夜里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忘记了,醒来发现你不再我身旁,慌得很。”   “……”   “后来再睁开眼你又在这儿了,这才知道我把梦跟现实混淆了。”   没等他答话,徐芊黎就翻身滚进了被窝里。   “阿黎?”   “嗯。”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我都要睡着了,你别随便唤我。”   “你这几日吃吃睡睡,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身材了。”   “胡说,你看我肚子上还是一点肉都没……有又怎么样,身材还是很好啊!”   “……”   徐芊黎一直撑着不敢睡,几次都差点陷入梦乡,等着看世子半夜究竟有没有出去,结果一睁眼天就彻底亮了。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第二天夜里又开始熬,结果同一天没有任何变化。   如此过了几日她才发觉有些古怪。   为什么她总是会睡着呢,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意识了,她承认一开始的确很困,差点真的睡过去,但夜越深她便越清醒,明明到了后来一点困意都没有,却偏偏睡了个昏天黑地呢。   这下徐芊黎终于受不了了,白天睡了一整天,换上了醒神名目的檀香,只等夜色的降临。   徐芊黎夜里终于没再睡了,身边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熬了一夜像是做了无用功一般,气急败坏的在心中唾骂自己一句,说让你信不过自己夫君,活该!这才闭了眼开始睡觉,可白天睡得太多,躺了许久才有困意,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世子起床了。   徐芊黎反射性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世子正站在床前望着自己,“睡得这么浅?”   “……”   “到早朝的时间了。”   她的眼睛盯着世子,一句话也不肯说,痛苦和失望却写在脸上、眼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之前,她将头扭了过去。   “阿黎,你望着我。”   “……”   “这几日彻夜不眠,不就为了一个答案,现在要讲给你听,你却不要了么?”   “我不想知道了。”她再开口,嗓子已经沙哑的打颤。   “也好。”   “你停手吧。”徐芊黎哽咽了一声,有重复了一遍,“你停手吧。”   “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一步、两步、三步……      ☆、第三十一章 老是出嫁   徐芊凝出嫁的日子在立春后,那日间还冷的厉害,迎春花也没开上几朵,就只有一两枝梅花还在守着寒冬。对方虽是小家小户,婚礼办起来却是不敢缩手缩脚,张灯结彩,好似又过了一次年关一般。   想来也是,大姐嫁的是苏怀苏大学士,二姐嫁的是陲边王,剩下一个小的又是出自国公府,即使自家家世再不济,也得把门面撑好。徐芊凝嫁的是刘氏,说是自个出去滚混的时候,正好英雄救美,救下了胡搅蛮缠的国公府三小姐。听来也是好事一桩,至少这俩人不用再祸害别人了。   旁人却是羡煞了刘氏,一时之间均道刘氏祖上积了德行,这辈开始攀高枝、冒青烟。   徐芊黎听了这些传言,不免摇头苦笑,国公府这样一个空架子,冒不冒青烟还不一定呢。徐芊凝虽说与她和徐芊姿是姐妹,以后出了事还要帮衬,可一旦嫁了人出了门,各自也就远了,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想法子过。   徐芊凝的婚礼徐芊黎没再参加,为什么?她怀孕了!   已经四五个月大了,身子骨乏的厉害,世子说什么都不准她出去,只好让寒烟过去送了礼过去。徐芊黎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因此对它也不是太放在心上,但再不放在心上这也是她身上一块肉,整日里也跟着提心吊胆。   过了一个月,徐芊黎就更痛苦了,天气虽然转暖了些,脚却越来越容易浮肿,寒烟每日都帮她按腿,玉莲走进来的时候一愣,徐芊黎望了望玉莲,低低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拿玉莲怎么办,想把她打发走,打发去哪呢,想着帮她物色个人选,嫁出去算了,却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这么个人。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横霜那么聪明。   这就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了,万一找了好点的,肯定被家族里的小妖精斗的惨败,万一找个不好的,玉莲不愿意,她也不舍得。毕竟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可是她已经警告了玉莲一次,这丫头不仅不听还敢去通风报信。   说句不好听的,谁会喜欢养着不听话的狗呢。   她低低叹了口气,觉得这深宅后院真是折磨人的心性,你看她刚来时一个大好女青年,就这么学会了勾心斗角、任人为亲,等级尊卑意识也逐渐雕刻了她的心,现在只差一个草菅人命就把宅斗、宫斗要素凑全了。   徐芊黎正唉声叹气的时候,管家突然到了,“怎了?”   “国公府送来一封家信。”   徐芊黎脸上挂了丝疑惑,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是徐芊黎的母亲病的很严重,让她回去瞧瞧。怎的病的这么严重才告诉她,她一边吩咐玉莲去收拾东西,一边让寒烟去请了世子。世子来的很快,徐芊黎跟他说明了原委便动身了。   世子送她上了马车,又叮嘱刘全注意安全。想来还是忌惮去年的两起车祸。   徐芊黎到了之后,刚想赶去二院就被徐国公拦下了,却见大厅内,母亲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不光她回来了,就连徐芊姿、徐芊凝都在国公府内。   徐国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做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打着母亲生病的幌子啊!   “阿黎,你快坐下。”徐芊黎脸色难看的很,坐在母亲旁边却不愿同母亲讲话,一屋子的人都有种羞愧和尴尬,她母亲更是泫然欲泣。   “发生什么事了?”   徐国公还没开口,倒是徐芊凝哭哭啼啼接了话茬,“姊姊,你可要帮帮我。”听声音已经沙哑的不行,想来哭了已经有一阵儿了,徐芊黎怀着孕心情本就很容易低落,看什么都伤感,徐芊凝这么一哭更是惹的她心烦意乱。   “妹夫的事还是刘氏的事?”   “夫君的事,也算是刘氏的事。”   “很严重?苏怀都解决不了?”徐芊黎这回却看向了徐芊姿。   “苏郎与将军府并无过多往来,我并不是太清楚。”徐芊姿面上挂着副愁容,可不愁嘛,苏府非要给苏怀添置填房,成亲还没有半年,填房却已经添了两房,想必徐芊姿在那边也不好过。想当初多么骄傲的性子,如今也磨砺的面容暗黄。   “得罪了将军?哪个将军?”   “定淮将军之子。”   此时百花齐放,燕子一溜烟的来了北方,天色湛蓝却还没到深蓝色的程度,太阳虽好却还没到炙热的程度,微风吹来,仿佛把春天都吹进怀里了,花香和鸟语一股脑的钻进人的脑子里。   徐芊黎却愁眉不展,也无意欣赏王府的风景,向书房走着。   定淮将军,定淮将军!   定淮将军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做将军起还未输过一仗,可以说半个江山都是定淮将军打下来的。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功高震主,早就该死几百次了,可偏偏人人都知道定淮将军忠心不二,皇上也最信得过这位将军。   人人都羡慕定淮将军和皇上这般推心置腹的君臣关系,却不是人人都是定淮将军。   定淮将军这样的传奇人物,沙场作战邻国最不愿意碰到的人物,也是每次回陲边城,两岸夹道百姓迎接的人物。   对于别国是灾星是毒咒,对于他们却是救世主是信仰。   定淮将军产有一子一女,已经到了弱冠的年纪,平时没别的爱好,跟他爹一样,喜欢舞刀弄枪,尤爱良驹。这次姓刘的,便是不知道瞎了那只眼睛,竟然杀了定淮将军之子最爱的坐骑。真真是混账透顶,看来是被周围人的恭维声冲昏了头脑,真是不让人省心。   可古代女人要依仗的还不就是娘家,徐芊黎虽心下暗恨它们不争气,却还要去帮他们摆平这件事。这才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从国公府黑着脸就回了王府,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多呆。尤其徐芊凝还是个没少刁难她的人。   这样的人她真不想帮。   徐芊黎脚下稳稳当当,不想出了什么意外,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她进去快走了几步,将寒烟手中的一蛊骨汤放在书桌上,往碗里盛了一些。   “身子不是累得厉害吗,怎么过来了?”   “看你这几日一直在忙,忙坏了我可心疼。”徐芊黎端着骨汤走过去,“快尝尝,炜了一夜呢。”   世子喝了一碗,“果然香的很,你也尝尝?”   她又添了一碗,给世子递过去“我早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熬的。”说着走到世子身后,软软的给他捏着肩膀,并且示意寒烟出去。“最近看你都没好好歇息,我给你按按。”世子放下手中的碗,抓住徐芊黎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来。   下一刻她就坐在了世子的腿上,两人四目相对,她娇羞一笑,“没个正经。”   “腿还肿不肿?”   “有点,生孩子太累了。”   “回去让寒烟多给你按按。”说着就在徐芊黎腿上按了起来,表情认真温柔的差点将她溺毙,徐芊黎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耳垂,世子嘴边立马浮上一抹笑,“别闹。”   “可我就想闹。”   徐芊黎刚说完就被狠狠的咬住了,他二人自徐芊黎怀孕后就没再行过房事,根本受不起一丁点挑拨,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峻性,整个人都有点窒息。两个人好不容易停下来,累得喘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娘亲身子好点没?”   “还好。我回去的时候碰到徐芊凝了。”   “听说刘氏现在人心大乱?”   “你知道了?”   “听说了一些,倒是可惜了那匹好马,唉。”   徐芊黎窝在世子怀里不再做声,趴了会昏昏欲睡。   “阿黎,你永远都是这般,好似没心一般。”   她一个激灵就醒了。   “你说错了,我有的。”顿了下继续说,“若是没心怎么给你生孩子呢?”   半晌世子才说了句,“我明日去定淮将军府上走一趟。”徐芊黎在心里应了声“好”,便继续睡了。      ☆、第三十二章 事变了   世子一回来徐芊黎就迎出去了,脸上眼中全都映着四个字:结果如何?   他苦涩一笑,“放心吧,阿黎。定淮将军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你与徐芊凝书信一封,让刘氏去将军府上请罪。”   她闻言点了点头,世子应该和她一样,至今没记住徐芊凝夫君的名字,只记得姓刘而已。   回房的路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民间还在称羡定淮将军和皇上的好交情,定淮将军却早已叛变,归入陲边王的大军。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不高兴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也感知到一般,一个劲的闹腾,闹腾的她吐了整整一天。   世子最近忙的很,怕是日子已经近了。   外面阳光正好,风吹在身上暖暖的,徐芊黎却仿若置身冰窖,全身冻得打了个哆嗦。   世子的病,是假的吧?她躺在贵妃榻上,脑海中没头没脑的浮出这么一句,嘴边扯了一抹笑,之前怀疑了那么多次、又否定那么多次的念头又冒了出来,都已经到这现在这种地步,她再骗自己也没有意义。   世子的病当然是假的啊。   世子八、九岁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吐血昏迷,到了弱冠之年病情更加恶化,昏迷的次数和时间不断增加,而这时,老王爷终于下定决心,要让世子成亲,冲喜。   徐芊黎手中的团扇掉在地上,“叭”的一声闷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待她反应过来嘴边已经挂上一抹讽刺的笑容。   过去两日了,徐芊黎的心越来越慌,可笑的是,昨夜里她竟然还傻傻问世子要不要停手。   停手?怎么停?谁来停?她再次合上眼睛,遮盖了心中的疲倦。   那一日来的太突然,府中像往常一样起居,徐芊黎却被世子请去书房,世子看着她脸上带了抹无奈的笑,“阿黎,你先出去避一阵,等稳定下来我再接你回来。”   徐芊黎上下颚咬的紧紧地,“若是你不来接我呢?”   世子望进她的眼睛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那就永远不要回来。”   “你知不知道,孩子需要父亲。”徐芊黎竭力想控制自己的声音,尾音却还是轻轻颤抖。   “我知道,我都知道。”   徐芊黎眼角泛红,说不出话来,却在泪流出之前转了头,“走。”这个字是对管家说的,她的背影太坚毅、决绝,一丝留恋也没留下,可书房里那个看着她走远的人,就是觉得她脆弱的不堪一击,就是觉得她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成亲这么久,她撒娇、耍无赖,却从没真的依赖过他,两颗心想靠近,却总是中间隔着什么东西,他总在想,徐芊黎是不是没有心的,他娶得这个女人怎么不会黏着他问他爱不爱她呢。后来徐芊黎就怀了孕,他原以为徐芊黎会很开心,因为她渴望一个孩子,可她却愁眉不展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知道,徐芊黎在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徐芊黎和管家换上了一身下人的衣服,佯装成拉泔水的人,赶着一辆牛车从后门走了,徐芊黎闻着泔水的味,不停的想呕,却知道此刻要压抑着自己,一路上忍的眼眶通红,泪水不停往下掉,掉了她就立马擦干净,擦干净了又有新的眼泪掉下来,如此反反复复,徐芊黎的眼皮都肿了。   管家带着她赶着牛车出了城,出了城就换上了一辆马车,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马车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跑了多远,他们在一个村庄落了脚。徐芊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庄是管家的老家。她愿以为管家是家生子,才会对老王爷和世子这么忠心,没想到竟然不是。   徐芊黎刚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老爷子,走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徐芊黎走进去请了个安,“老爷。”   “起来吧。”   听老爷子的解释徐芊黎才渐渐搞清头绪,世子装病娶了徐芊黎之后,皇上仍没放松对他的监视,他年前曾请命去南方养身子,皇上却怎么都不肯答应。恰逢葛尔丹来给太后祝寿,世子和皇上都盯上了硅父丹的兵马做战力。   难怪每次徐芊黎进宫,老佛爷都要细问一番世子的身体状况,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么多事,只以为世子的身子是真虚弱,便如实答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可能说错一句话就要丢了性命。   雅各布则是一个诱饵,早在进王府之前,雅各布已经在皇宫里待了半个月,要说起来也怪,她和华茗一样的刁蛮、聪明、无赖,竟然会互信看不顺眼,只呆了半个月便说什么也不想呆了,与华茗年龄相仿、脾气温和的只有徐芊黎,所以雅各布就来了王府。   雅各布的身份和喜恶并不能影响硅父丹与谁结盟,愿意呆在哪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偏偏她讨厌死了华茗,又对徐芊黎有好感,在葛尔丹考察之后还有些摇摆不定时,就用自己那张小嘴发表了观点。硅父丹的可汗综合了葛尔丹意见,也抵不过雅各布的耳旁风,就这么促进了与世子的结盟。   这么一想徐芊黎又是一阵心惊,还好她时不时给与雅各布母爱,又时不时和雅各布玩耍,还时不时给她讲讲21世纪的见闻,不然雅各布只怕和她带上半个月也不爱呆下去了。   其次就是苏怀,那天徐芊黎和雅各布出去逛街,被暴雨困在客栈,一是保证她两人的安全,二是在等着平远将军的回信。那日世子驾着马车出去,就是去了平远将军府,平远将军圆滑的很,一直在观望着这边的情况,却迟迟不肯给一个准信。而世子身子又有些撑不住,苏怀作为世子的谋士,又作为平远大将军的谋士,就这么帮平远大将军“屡清楚”了眼下的形式。于是平远大将军也搞定了。   而苏怀与徐芊姿结婚,则是因为华茗公主有意要招他为驸马,苏怀表面上又是定远大将军的谋士,华茗公主为了什么不言而喻,苏怀自然不肯答应,于是一石二鸟,既收了国公府又免去了恐怖局势。   苏怀在王府还骗徐芊黎说那时就已经倾慕徐芊姿,所以见到她在客栈,才会想要刷熟悉度、好感度。真是说谎都不脸红,那时候苏怀根本不知道徐芊姿是谁。   至于冯玉才这个冯将军之子,更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本以为冯将军会是最难搞定的一位,偏偏他这个蠢儿子自己送了上来,虎毒不食子,冯将军为了这个儿子的命只能站在了王府这一边。   至于定淮将军,这是因为老王爷的原因。而定淮将军在朝廷的情形也没有坊间说的那么好,皇上与臣子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不提防,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老王爷与定淮将军说来还是同窗之谊,再加上一起上过战场,人生难得一知己,定淮将军思前想后、衡量利弊,终于换了盟友。   徐芊黎听得糊里糊涂,对于这些朝廷的形式方面,有很多地方不细加解释她就会看不懂,现在听了更是一肚子疑问。虽然世子部署了许久,徐芊黎心中却忍不住升起疑问,定淮将军怎么会就这么答应了,就凭老王爷的三言两语和同窗之谊?   徐芊黎见老爷子有些疲惫,也不再问,她现在烦的厉害,这些背后的利益勾结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重要的是世子现在情况如何,如果这一战败了,她又该如何。她的手悄悄抚上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自己果真是没心,到了这样的时候,竟还能这样冷静分析局势,为自己找好后路。   衣襟却被紧紧攥着,使得力气太大,骨节都成了白色。   ☆、第三十三章 大结局   番外   徐芊黎自打当上了皇后,就馋的厉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尝一尝,醇嫣从小跟着她没少吃过哪些“祸害人的东西”,每次都尝试之前都怀揣着中被雷劈的心情,尝过之后如果好吃,徐芊黎就会被她夸的劈头盖脸,如果不好吃,就会被她冷战很久。   有一日醇嫣正在听嬷嬷讲童话故事,讲的正是后羿射日一事,醇嫣听到最后不由得生气,“这后羿真是个花心大萝卜,难怪嫦娥宁愿去月亮上挨冻也不和他在一起。”说完一摇一摆的去找了徐芊黎,“母后,父皇是后羿吗?”   徐芊黎正在尝试一样新发现的美食,“后羿?射太阳的那个?”   “对啊,就是那个花心大萝卜,我不喜欢他。”   “啊?”徐芊黎这才停了下来,觉得教育女儿这件事情更重要,于是蹲下与醇嫣平视,“为什么不喜欢他,你知道什么叫花心大萝卜吗?”   小家伙嘟着嘴,有点生气,“母后又瞧不起人,花心大萝卜就是一个萝卜,中间塞满了芍药、杜鹃、贡菊之类的花。”   “哦。”徐芊黎嘴角抽了抽。   “母后,父皇是后羿吗?”   “是不是后羿我不知道,反正也不是个纯情种。”徐芊黎撇了撇嘴,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知识是不是在小孩子的承受范围之内。   “父皇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哼,他当了皇帝之后,并没有立即立母后为后。”徐芊黎神色之间尽显不快。   “啊,父皇也觉得母后没有当皇后的样子嘛?”   “小东西,跟你父皇一样,都学坏了。”   “我才不跟父皇一样,父皇都不怎么说话,我却话很多。”说完转了转眼珠,“不知道像谁?”   徐芊黎也有点不明白,“是啊,你话怎么这么多啊,到底像谁呢?”   两人玩游戏玩的香汗淋漓,徐芊黎和醇嫣躺在大殿内,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却看那边来了个人,看到徐芊黎的模样冷着脸过来请了个安,“儿臣给母后请安。”徐芊黎一看他来了立马站起来整了整仪容,她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像谁,整天冷着个脸、话也少的厉害,一看她没有皇后的样子就黑着张脸。   “宝贝,今天累不累啊?”徐芊黎想抱抱自己的儿子,最后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她就看不得她儿子整天这幅小老头的样。   “回母后,儿臣不累。”   “好,乖宝贝,让母后亲一下。”   “不要。”   醇嫣却站起来,“我也要亲亲,醇嫣也要~”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芊黎突然想起醇嫣白天说的话。   世子登上皇位之后确实没有立即封她为后,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被她的第六感命中了,当时世子和定淮将军结盟时的条件还有一个,定淮将军的女儿要坐上后位。说实话徐芊黎当时在皇宫里憋闷着,都打算好要跟宫里这群女人玩一玩,施展她的宫斗技能了,结果就在这时,一道圣旨下来,就立马举行了徐芊黎的封后大典。   这时何等的卧槽,她这一身宫斗技能就这么委屈的被憋回了肚子里。   现在一想还有些伤感,定淮将军的女儿她曾远远看过一面,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听人说文韬武略样样都好,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妙人就被株连九族,以定淮将军谋反的罪名一并处置了。   徐芊黎闭上眼睛,想起来那段往事,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乱颤。   身后有人将她拉入怀中,“听说今天醇嫣问你我是不是后羿?”   “问了。”徐芊黎望着身边的人。   “我是吗?”   徐芊黎不说话,身边的人却不死心,非要一遍一遍的问她,问的多了她就说一些,每当这时身边的人就是异常沉默,眼里尽是歉意和愧疚,抱着徐芊黎好半天不撒手。      ☆、番外   徐芊黎坐在床上喘不过气,肚子下面疼的她觉得有些想昏迷,但那种疼痛又让她怎么也昏迷不过去,玉莲和寒烟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哭哭啼啼的喊,“娘娘快用力,用力啊!”   她下身使劲,把全部的力气都汇集在肚子上,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抽的她都快觉得自己就这么疼死过去了。她想哭,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产婆还在念念叨叨说些什么,屋里混杂一片,六月份的天气热得很,窗子却全部关着,空气一片死沉,浑浊不堪。   “娘娘用力啊,快用力。”   “老娘也想用力!”徐芊黎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眼睛死死盯着床帏。   “娘娘,您快叫,叫出来,皇上在外面听着呢,您一定使劲叫皇上才会听到,才会心疼。”   “啊!疼死老娘了!皇上,你个没良心的,以后再也不生了,不生了!呀呀呀,不行了不行了!”   徐芊黎感觉身下“噗嗤”一声,“完了完了,我的羊水破了啊啊啊!”   “娘娘快用力,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徐芊黎感觉咕咚一下,身子里就空了,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终于放心的昏迷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就看到皇上坐在身边,她瞥了那人一眼,立马装死又闭上了眼睛。   “怎了?”   “……”   “太疼了?生气了?”   “……”   “以后不生了好吗?”   “好。”   “……”   。   小皇子长到一岁的时候,皇上就急急忙忙想立太子,徐芊黎不愿意,夜里跟他闹脾气。   “怎了?”   “……”   “心疼了?”   “……”   “不立了好吗?”   “好。”   “……”   。   可结果是什么,生了一个又一个,一儿一女终于圆满,太子也没耽搁立,从小就把小屁孩培养的严肃的很,她徐芊黎的人生真的活的太失败了。   于是那天徐芊黎死活不同意皇上上床睡觉。   “怎了宝贝?”   “别喊我宝贝!”   “那喊什么?心肝?”   徐芊黎心中吐血,都怪自己经常口无遮拦,一看皇上脸色不好就“心肝”、“宝贝”的去哄他。结果每次没哄好还没吃干抹净不说,现在竟然拿这套来腻歪她自个。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偷鸡不成蚀把米。   装逼不成反□□。   哦 no   哎?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是谁的?这手竟然还继续往上游走,该死的。   老娘会反扑的!   。   “相公,你知道吗,这世界上不只有汉语一种语言,我教你英语好不好?”   “英语?”   “嗯,首先我们互相给对方起个名字!”   “好。”   “我叫爱拉屋油,你叫米兔。”   “阿黎,你的名字好复杂。”   “英国人的名字都是很复杂的,我这算是简单的了已经。”   “可你的名字有股胡子的味道。”   “胡子?我还眼睫毛呢!”   “……”   “你喊不喊,喊不喊嘛~”   “爱拉屋油。”   “米兔。”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